风雷地动令之三生·血晨

作者:王重阳lp

时间:2005-12-07 周三, 下午7:46

风雷地动令之三生·血晨

蚩尤在神州肆虐,

轩辕黄帝的子孙仍旧那么麻木,

他们已然忘记了流淌在自己体内的高贵血液,

甘心地充当魔鬼的仆人,

谁可以拯救他们?

或许……

谁都拯救不了他们。

《三生·血晨》——王重阳lp作品

2005年6月10日周五下午起稿于办公室

引子

血晨,

这是个染满了鲜血的清晨。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可以闻到那透过厚厚的泥土缝隙渗入空气中的血腥味,有股甜甜的味道,甜得我的喉咙有点腻腻的感觉。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生命是可以这样作践的。

……

于是,我对孟婆说,别再让我喝汤了,好吗?

为什么呀?我的孩子。她慈祥的脸上显出惊讶的神情问我。

我想记住一些我该记住的事情。我说。

她略微沉思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

一、《血晨》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凄厉地响彻在灰蒙蒙的雾中,对于我是那么地模糊,又是那么地清晰。

我身陷在极其危险的境地里!我不断地告诉我自己,以免已经疲惫不堪的神经会让我彻底垮下去。

此时,我的身边正聚集着一大群张牙舞爪的倭寇,他们都凶狠地盯着我,脸上却无一例外地浮现出残忍的笑容。我很奇怪这两种表情是如何完美地结合在一起的,但现在我已经容不得多想了……

就在昨天下午,我才得知前晚倭寇又袭击了附近的两个村子,当我领着团勇匆匆赶去的时候,还是让眼前的场面把我的心再一次结结实实地刺了一通。我又一次体会到了“惨绝人寰”这句成语的含义。

……

倭寇横行已经有几十年了,现在的那些流窜的扶桑海盗们越来越猖狂,也越来越放肆了。而唆使他们的那个叫丰臣秀吉的扶桑君主,还得意地宣称要把他的国都迁到宁波府来。

上个月二十七,我接到官札通报说原本在福州和泉州一带肆虐的倭寇现在正朝着江南方向移动,我本已向知府大人禀报了此事,本意是想让他早做提防,不料却遭到他的痛斥。只因为他怕万一戍守起来动静过大会让“上面”紧张,从而破坏了对他的治下一贯“安宁繁荣”的好印象。

我也知道他的难处,在现如今整个朝廷里都弥漫着一股荒唐的气氛。才即位几天只有十来岁的小万岁整日里躲在后宫开设“豹房”糟蹋宫女,只为了听信几个妖道的蛊惑寻求在交合中得到永久的长生。而下面各府州县的大小官员们对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旱涝饥荒视而不见,只一味地通力合作,在奏折中向皇帝尽情地编织着盛世王朝的繁华外衣。

也正因为如此,在举国上下“齐心协力”的作用下,原本只是一些流亡草寇的东瀛强盗们竟可以在我大明万里海岸边逍遥了这么久,这不能不说是全亏了朝廷的“体恤”。

记得我幼时在私塾里听先生说古,他说倭寇是秦朝的一个叫徐福的方士东渡扶桑岛带去的三千童男童女的后代,当年秦始皇命徐福出发去寻找长生不老药,徐福却带着索要的三千童子们在扶桑岛住了下来,他断臂自残,告诉童子们一个早已编造好的仇恨的谎言,自立为王,让他的后代子民们都立志世代与中国人为敌。

我是相信这传说的,因为那些倭寇根本就不拿我们的百姓当人看,仿佛生下来就注定与我们结着千百世的深仇大恨一般。自此,我就对道士之流的更没什么好感了。

……

我杀了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倭寇,我知道他很可能只是当地的一个流民,我的意思是他是明人,不是扶桑人。在倭寇的队伍里有许多是明朝人,他们也穿着倭寇的铠甲和衣服,只因为他们也知道明朝人怕倭寇,但不怕自己的子民,于是也就“狐假虎威”一番。但我敢说在所有的烧杀抢掠中,我们的这些穿着倭服的同胞干得坏事一点也不比真的倭寇少。

人越杀越少,也越杀越多。

越杀越杀的是跟随我来的团勇乡兵,越杀越多的是不断从四周涌出来的倭寇。

我的力气也越来越小了,可总是砍倒了一个,又上来一个。

一时间,我的眼前全是明闪闪的倭刀……

我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印象就是一把倭刀闪着寒光在我眼前一晃,晃得我眼睛睁不开了,我感觉自己的喉咙热热的,头晕呼呼地,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见我与草地无比的亲密,周围的人都变得很高大,因为我的脸就帖在草地上,我好想睡觉……

我清晰地看到天上的太阳逐渐把它四射的红晕撒播进我的瞳孔里,鲜红鲜红的,连同这温暖的清晨把我宛如婴儿一样轻柔地装进大地母亲忧愁的怀抱中。于是,我才意识到我倒下的那个时候,是一个沾满鲜血的早晨……

血晨。

这是个染满了鲜血的清晨。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可以闻到那透过厚厚的泥土缝隙渗入空气中的血腥味,有股甜甜的味道,甜得我的喉咙有点腻腻的感觉。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生命是可以这样作践的。

……

于是,我对孟婆说,别再让我喝汤了,好吗?

为什么呀?我的孩子。她慈祥的脸上显出惊讶的神情问我。

我想记住一些我该记住的事情。我说。

她略微沉思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

二、《国殇》

一群畜生!我恨恨地说。

怎么上天会允许这样一群畜生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难道就是为了惩罚糜烂的我们吗?

在我的身边都是满眼的鲜血和黑压压的尸体。

屠城已经不知有多久了,我想,我所认识的人基本上现在都成了尸体,包括我现在就面对着十几个黑洞洞的枪口……

有段时间我甚至怀疑是不是我根本就已经来到了地狱?不然的话为什么充斥在我眼中耳边的全是血与肉的惨烈?

你真的很难想象当这群披挂着太阳旗的东洋畜生们挺着刺刀冲着我们奔杀过来时的那种疯狂的场面。人们互相践踏着,完全是一副熟练的样子,而实际上,在日寇的铁蹄下,每一个人都已经被“训练”成了十足的为了生存而生存的“勇士”。

人人都因为死亡的随时眷顾而疯狂,我想填补在人们心里的更多的不是仇恨,而是恐惧。在这样的恐惧面前,人们浑然忘了自己的尊严,只为了一个活命的机会就满足了强盗们一切无耻贪婪的欲望。

我们的委员长呢?听说他早就跑到重庆去了,随同带去的还有他的金银细软和他的那支在内战中向来是战无不胜的中央军。我们的那些宣扬“世界大同”的布尔什维克呢?据说被追剿得筋疲力尽的他们也在延安残喘着思量着下一步该如何同委员长对抗,好逐渐建立起他们的新王朝。

没有人可以帮助我们,我们是被抛弃了的孤儿。

我早就跟我的亲人、朋友、邻居,乃至素不相识的人说过,我们不可以做亡国奴的,可他们根本不听我的,还笑我傻,他们认为东三省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满州国;华北的“自治”丝毫也不影响他们日常的走亲串友做买卖,有时还向朋友们说起自己的某某亲戚在华北“共和军”里当了个什么芝麻绿豆大小的官而自豪不已;就连近在上海黄浦江上进出自如的日本炮舰——对于我的亲善睦邻们也早已司空见惯,认为那也只是众多租界中再寻常不过的一景。

没有人相信我悲惨的预言,因为那对于生活在混沌中的他们来说是不祥的话语,可终究,这一切都来到了。不管这里是否是我们民国的首都抑或曾经是六朝的古都。

该来的,总归还是要来的。

我悲哀地想。

列祖列宗若在天有灵,看到地上发生在他们儿孙身上的这一切,不知道会做何感想?他们还会认为,“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中华民族的兵法精髓吗?他们还会认为“攘外必先安内”是深谋远虑吗……

此时,我的手筋脚筋已经被挑断了,血不断从我的身体里欢快地流淌出来散布到四处,我好冷……我无助地将视线游移,顺着血液奔涌的方向,我看到小曼就在离我身边不远的地方被四五个日本兵按着一个一个嚎叫着轮流发泄他们的兽欲。早在几分钟前,她还奋力挣扎撕咬着,可在看到拼命护着自己的老父亲被日本人活活用刺刀捅死之后,反而安静了,只睁大了双眼失神地望着虚无的地方,如同一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一样任凭野兽肆意凌辱……

小曼……小曼……

我无力地张着嘴巴想喊她,我想对她说:小曼,别怕,我来了,我来救你!可是只有大口大口的血液乘机喷涌。

……

我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糊,就在我快要闭上双眼的时候,我看到一双黑色军靴踏着似乎永远也干不了的血渍向我走了过来,然后停在我的面前。

“呲~~~~”一声刺耳的金属声,那是刀剑出鞘的声音。

……

紧接着,我便失去了知觉,永远停留在我记忆中的最后印象,便是那个洒满了金黄色阳光的黎明,仿佛一下子变得好红啊!

那夺目的红,分明是鲜血的颜色。

没错,那是一个沾满了鲜血的早晨……

血晨,

这是个染满了鲜血的清晨。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可以闻到那透过厚厚的泥土缝隙渗入空气中的血腥味,有股甜甜的味道,甜得我的喉咙有点腻腻的感觉。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生命是可以这样作践的。

于是,我对孟婆说,别再让我喝汤了,好吗?

为什么呀?我的孩子。她慈祥的脸上显出惊讶的神情问我。

我想记住一些我该记住的事情。我说。

她略微沉思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

三、《惊蛰》

我小心翼翼地走在大街上,生怕遇到那些扛着摄象机拿着话筒的人。

今天出门要特别小心才是。我暗自告戒自己。

可非常不幸,还是让我碰上了。

“请问,您对昨天晚上李部长的讲话有什么感想?”谢天谢地,那个拿着话筒一边采访一边还不忘用兰花指优雅地梳理自己额头上凌乱刘海的女记者不是在问我,而是在对着我旁边那位倒霉的老兄“采访”。

好在那位仁兄也不是特别地“倒霉”,他似乎努力抑制住了即将在全国人民面前露脸的兴奋,我看到他用力清了清嗓子,然后挺直了腰板,侧对着镜头开始“朗诵”摄象师旁边早就准备好的一张纸片:

“我认为,昨天晚上李部长的讲话是非常符合我们老百姓的利益的,也是非常切合实际的。我们应当克制,不能让这些影响到我们的正常生活和工作。相反,我们反而应该以加倍的努力和热情投入工作生产,让我们的祖国更加强大起来……”

……

你娘的,真TMD幽默!

我突然想笑,却又怕对这庄重严肃的场面不敬,虽然在外面看着这出活剧的人都在笑,这场面倒让我想起了小时候跟着父亲到公园里看马戏团的耍猴一样。

“这是怎么啦?”

“电视台采访呢!”

“采访什么啊?”

“听说是采访……也就是让人说中央做了啥决定,咱要拥护啊啥的。”

“又做啥决定啦?”

“好象是劝那些游行示威的学生别瞎折腾,老和小日本过不去。”

“哦,说得也是啊。”

“可不吗,这些天那帮毛孩子一个劲地在街上示威游行,抵制日货啥的,搞得人头疼。”

“是啊!我连觉都没睡好!”

“你说这些小子有学不好好上,操心个啥国家大事啊?那国家大事也是你操心的啊?!这下好了吧?以后再有人敢上街搞这些玩意,非把他抓起来不可!”

“唉!后生们还是安分些好”

……

过往的行人交头接耳着。

中国人真的是个善于忘记的民族,有时候我真为他们高兴。

因为忘记不愉快的甚至是痛苦的过去才能够活得更开心也更坦然一些,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谁还会去在乎祖先的鲜血到底流淌到了哪里?

我走在写满了盛世凯歌的大街上,看着这些不知所谓的中国人整天的风花雪月,为了一己之私像禽兽一样奋力撕咬着自己的同类,不禁悲哀地感叹:日本人说的没错,这些是猪,支那猪。

中国人都死光了,在长达千年的为了尊严而抗争的战斗中死光了,剩下的,也只是这样的一群支那猪。他们活下来了,卑贱如蝼蚁一样活着。

不如都死光了,岂非干净?我想。

但哪怕只留下我一个人,我也要抵抗到底。

因为我害怕有一天那些当年用枪炮侮辱过我们的畜生们再次用美圆来侮辱我们,并笑着对我们说:你好,支那猪。

有时候,我觉得我是孤独的。

不过,当我看到这些天在街上振臂高呼的学生们,看到那些读来让人热血沸腾的标语时,我又觉得我不孤独了。看来,中国,还不是那么太让人失望。中国,似乎还有些希望。

多少次,我都在做着一个噩梦。

我总会梦见那个血红的早晨。

血晨,

那应该是一个染满了鲜血的清晨。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可以闻到那透过厚厚的泥土缝隙渗入空气中的血腥味,有股甜甜的味道,甜得我的喉咙有点腻腻的感觉。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生命是可以这样作践的。

……

于是,我对孟婆说,别再让我喝汤了,好吗?

为什么呀?我的孩子。她慈祥的脸上显出惊讶的神情问我。

我想记住一些我该记住的事情。我说。

她略微沉思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

她终于答应我了。

我也终于记住了那个染满了鲜血的早晨。

我希望,所有的人都能够记住那个——

血晨。

《三生·血晨》只是三个片段,但这三个片段,是用来纪念中国所有已经死去三千万和正在死去的十几亿灵魂。

王重阳lp

2005年7月24日周日于宿舍内洗衣洗屋洗自己

2005年12月7日周三完成于家中

QQ:181534104

电子信箱:liupei1021@hotmail.com

wangchongyang1021@yahoo.com.cn

个人网站:http://www.wcy121.pkm.cn/(感谢苏州阿谟)

备注:12月6日,母亲生日,我竟忘了。昨夜想对她说,她已睡下。今天对她说。她很开心。祝您生日快乐。

声明:因本人生活没有规律,不定期上网。请有意联系我的朋友直接发送邮件到我的电子信箱或加我qq,谢谢。

来源:http://www.australianwinner.com/AuWinner/viewtopic.php?t=49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