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九闹漕 第四章 作者:qiuchunlin 时间:2006-1-20 周五, 下午9:07 
图片说明: Smile 第四章暗栽赃赖五酒后中计明报案蓉蓉堂前认亲 东方出现了鱼肚白。渔船上,蓉蓉从恶梦中惊醒,口里哭喊着:“爹!爹……” 季红忙抱住她:“蓉蓉姐,发生了么事呀?” “哦,做了个恶梦。”蓉蓉揉着眼睛说。 钟九与鲍老大打开中舱门钻出来,钟九关切地问后舱:“蓉蓉,你呼叫什么?” “我梦见爹了,九哥!”蓉蓉急切地说:“梦见爹爹浑身是血,我好怕啊!” “你真是个长不大的闺秀。”钟九笑着说:“谁都会做梦,我还没见到象你这样吃惊的。” 蓉蓉仍有余悸地说:“九哥,天亮了,我们快回家吧,我非要看到爹和妈才能放心呀!” “别慌嘛!”鲍老大说:“我们在一起过一夜也是难得的缘份,等我到前舱拿几条鱼送你们尝尝鲜。” 钟九忙摆手:“鲍大伯,我们能借宿就太感谢您了,怎么还能要您辛辛苦苦捕的鱼呢!” 季红也穿好衣服出舱笑眯眯地说:“钟九哥、蓉蓉姐,送几条鱼没什么,又不是拿钱买的,莫不是瞧不起打鱼人?” “莫这样说,我们就收下一番心意吧!”钟九说道,忙对蓉蓉使了个眼色,暗暗将一锭银子放进船舱里,然后上了岸说:“鲍大伯、季红小妹,谢谢你们了。” 茂盛粮行。王大普、金春华带着主簿施启仲来到后院的一间暗室,打开麻袋,陈正谨已经僵死。 施启仲恐惧地说:“怎么把人给弄死了!” “我把他装进麻袋后,怕他叫喊,捂紧了点,谁知他一下子就断气了。”王捕头狡猾地说。 金春华也故作惊慌地:“这、这可怎么办?” “县老爷可没叫你们弄死人。”施启仲畏缩地:“这种事你们自己处理去!”说完就要走路。 “站住!”王大普一把抓住他:“施主簿,有好处你就捞,出了事就推开不管,哪有这好的事?”他把施启仲硬推到尸体面前说:“肉臭连着味,这事连县老爷在内,哪个也跑不脱身!我王大普反正是拼了命,沾了边的谁也莫想干净身子!” “别、别发那么大的火。”施主簿战战兢兢地说:“我还可以禀告县太爷再作商量嘛!” 待施主簿走后,王捕头与金春华继续商议。 “眼下要销尸灭迹,还得不让追到我们头上来才好。”金春华没想到歪点子,苦丧着脸说。 “有了,找个替死鬼就可以交差!”王捕头竟然老练得多,突然想到绝妙的法子,一拍大腿兴奋地说。 此刻一差役进来:“禀告王捕头,地痞赖五来了,说是非要找您有事,硬是赖在外面不走。” “他是条癞皮狗,赶快叫他滚出去!”金春华急乎乎地说:“他要不走就对他不客气!” “且慢!”王捕头正要找下饭菜,便说:“小伙计,你传他进来吧。” 差役出来后,王捕头得意地与金春华耳语一番,两人会意地窃笑。 这时,一位披分头发上冒出浓浓菜油味儿的矮个子、脸上有块胎记、从嘴到脖颈都有些歪斜且走路又带点颠的家伙窜了进来,他就是赖五。看上去,他约摸三十多岁,不男不女,十足的地痞流氓样子。王大普这时却也拖着油腔调儿,满脸堆笑地与赖五说话。 “赖五兄弟,上次打算要你对付蔡老板的事就算了,我现在还不想与他翻脸。不过那笔赏钱我还是给你,以后有用得着你的时候,我再去找你。”说完,叫金春华递过一包铜钱给他。 赖五当即喜形于色:“谢王捕头。我早晓得王捕头讲义气,以后只要瞧得起我,尽管使唤。” “先莫慌着要走。”王捕头仍笑嘻嘻地说:“赖五兄弟难得来,我这里虽然有些寒酸,到前房去喝几盅酒也算我老兄的一点心意。” 在黑夜的天城街道上,赖五醉醺醺地背着钱袋,步履踉跄地左晃右窜,口里还哼着流氓小调: 好想娇莲一枝花, 娇莲象条风骚蛇, 三年不洗两个澡, 龌龊刮来做糍粑, 哥我看得肉发麻...... 赖五颠颠晃晃行至一僻静小巷处,黑暗中突然有人抢去他背着的钱袋就跑。又惊又怒,急忙朝着一个黑影边追边喊: “抓贼呀!快来抓贼呀!” 那个黑影转身朝赖五丢来一块石头,赖五更是冒火:好哇,抢贼还敢来打老子!以为我赖五是好欺负的?谁不晓得我赖五在方圆百里的名声?于是他扯破嗓子吼道: “有种的站住!老子跟你在亮处开仗,输了钱归你!” 黑影不吭声,边钉石块边跑。赖五拼命地追赶,待追到拐弯处见一黑影靠墙站着,他连忙扑过去,先是夺过黑影身上的钱袋,接着是一气乱打,然后将黑影按倒在地。 一只灯笼照过来,传来一道喝喊声:“谁喊抓贼?我等是巡捕房的!”接着几名捕快赶拢来。 赖五忙站起身说:“贼在这里,快绑起来!” 灯笼近前一照,躺在地上的是断了气的陈县丞。 “啊呀!这不是县丞老爷么!”一捕快惊呼。 赖五再过细一看,也诧异地说:“真的是陈老爷!他怎会抢钱呢?莫非有鬼攥着他了!” “放屁!你这个臭赖五,还敢诬陷陈老爷吗!”一捕快突然喝道:“快把这个杀人犯抓起来!” 被众捕快捆绑着的赖五大声叫道:“我活受冤枉呀!” 钟九、蓉蓉扶着陈夫人到县衙大堂前。钟九猛烈地击鼓,县令施启钊升堂。 “带击鼓人上堂!”衙役唤着。 待陈夫人母女上大堂后,施启钊故作惊讶:“哟嗬!你们为何击鼓呀?有何冤屈?” 陈夫人哭泣着说:“妾身乃是县丞陈正谨夫人。特禀告县老爷,我夫昨夜执行公务巡城,不料失踪,请大人细查。” “原来是陈夫人,快请起身!”施启钊显得不可置信的样子:“老县丞怎么会失踪?他是不是与哪位好友相聚未归?还是莫往坏处去想吧。” “妾身还有下情禀告。”陈夫人从手袖中掏出那串朝珠说:“家人寻找夫君,在城墙边的草丛拾得这串朝珠,是我夫所丢,请详察。” “朝珠?”施县令顿时一惊,忙又问道:“陈夫人何以见得这朝珠是老县丞之物呢?” “这朝珠的丝带是妾身亲手打的,绝对没有差错。”陈夫人非常肯定地说。 施县令摇头不止,叹道:“这详情难料哇!” 这时,钟九从堂外进来,跪下一足施礼然后说:“小生员还有话禀告!” 施启钊正想回避,便自我掩饰地喝道:“嚯!又是你!今天本官可不容你这个小秀才在堂前撒野!”吩咐左右:“来人,将他拿下去!” 钟九仰天大笑,问道:“请问施大人,我身犯何罪之有?” “你与陈府非亲非故,不经使唤,擅闯公堂,这还没罪吗?”施启钊吼道:“押下去用刑!” “且慢!”陈夫人忙说:“禀大人,钟人杰是我夫君同庚好友之子,其父前年病故,故托于我家供养,助其功读,也算得上自家子弟。” “仅此而矣,这算何等亲人?”施县令继续喝道:“快把钟人杰押下堂去用刑!” “施大人息怒!”一直在母亲身边没有吭声的蓉蓉,此刻挺身而出,毅然无顾地说:“小女禀告县老爷,钟公子与我家还有一层特殊关系,他是小女未过门的夫婿!” 陈夫人、钟九异口同声地:“蓉蓉!你……” “怕什么?是这种关系还收得住不成!”蓉蓉大胆地问施县令:“难道这还不是一家人吗?” “这……既然是陈县丞的门婿,且再饶恕一次。”施县令无可奈何地对钟九说:“钟人杰,你还有什么话快讲出来!” “生员堂前禀告,是请大人立案查缉我干爹失踪之事。”钟九认真地说。 “何须立案查缉?”施县令说:“在尚无足够依据的情况下,又怎能立案?还是先回吧!” “县老爷必须立案查缉!”钟九义正辞严地说:“要说证据有三:陈县丞昨晚巡城未归已成事实,此其一;朝珠失落于城墙附近,有实物在手,此其二;串珠丝带挣断,可判定被人施用暴力而为,此其三。要说证人,我和蓉蓉昨晚在城外喊门并与之对过话,城门兵差在场均可作证。仅此足以立案查缉。大人如无意,家人必呈词上控!”说完对陈夫人、蓉蓉示意要走。 “且慢!”施县令说:“钟人杰年纪轻轻,不要肝火太盛啦!此事本官依意立案查缉便是。”是夜。县衙大堂燃烛如炬,两排衙役喊威不止。顷刻,施启 钊升堂,拍堂木高喊带人犯。随着喊声,赖五披枷戴锁被押上堂跪倒在地。 施启钊威严地:“胆大赖五,你竟敢杀害陈县丞,快快将经过从实招来!” 这时汪书吏匆匆来到陈府报信,告诉了陈县丞被赖五杀害的消息,并说县太爷连夜审案,要家人快去大堂听审。 陈夫人、蓉蓉一听噩耗哭成一团,钟九镇静下来,搀扶着母女悲痛地来到县衙大堂。 施县令正在行威:“哼!乃用大刑,量你不招!”呼左右吼道:“来呀!将赖五动用大刑!” 烛光摇曳中,赖五用刑惨叫不止,用过刑后被押出大堂。在经过路中,陈夫人禁不住扑上去哭喊着撕打赖五: “你这个天诛地灭的家伙,好狠心啦!为什么要活活打死我家老爷?啊?我跟你拼了……” 此时堂上衙役散去,主簿施启仲下堂来到陈夫人跟前说:“陈夫人节哀,县老爷请您过去。” 钟九、蓉蓉搀着陈夫人上堂。 施启钊故作伤心地说:“陈夫人,下官到任以来,蒙陈老县丞鼎力相助,内心十分钦佩。唉!忽闻际他不幸遭难,真是难过之极。不过夫人请放心,下官定要严惩凶犯,以慰陈老爷英灵。同时也上报知府与省宪,对家人优抚。万万放心。” 陈夫人哽咽着说:“施大人,不知夫君遗体现安放何处?妾身要去看他呀!” “哦,仵作正在勘验,验完尸体后自会安顿好,到时再让夫人见面。”施启 钊还表示说:“到时下官定当亲往祭奠,望夫人千万要节哀呀!啊!” 话毕,施县令吩咐主簿等人送陈夫人回府。 陈府大厅门前。人们为陈县丞布置灵堂,灵堂正中安放着棺木和陈县丞的遗像,两侧则挂满了灵幛与挽匾。前来吊祭的各界人士众多。 这时,陈夫人身着丧衣,哭成泪人,披麻戴孝的蓉蓉与钟九含痛忍悲忙乎答礼。 不一会,书吏汪敦高前来吊唁,钟九忙对汪书吏使了个眼色,汪书吏会意地随钟九来到后院。 “汪书吏,我请您办的事办得怎么样?”钟九十分焦急地问道。 汪敦高拿出一叠纸递给钟九说:“这是我抄录的赖五的供词和仵作验尸呈词,你一定要收好,别露了底。” “谢谢汪书吏,我会收好的。”钟九接手揣进衣袖后说:“请问您有何见解?” “赖五的供词与验尸呈词大致相合。”汪敦高忽又低声说道:“不过,他起初是一口咬定陈县丞抢他的钱,他才追上去动手打的。况且还有一件事颇为奇怪。” “什么事感到奇怪?”钟九急切地问。 “赖五说陈老爷跟他抢钱时还对打,可当他追上去揪住陈老爷时,老爷既不还手又没有喊叫一声,就象是一具竖放着的僵尸。”汪敦高颇感疑惑的说。 “哦?”钟九紧皱眉头,而后又十分礼貌地道谢:“好了,我代表干妈和蓉蓉感谢汪书吏的帮助。” “不用谢了!”汪敦高转而又说:“钟九老弟,你不要老是对我客客气气。其实我也是陈县丞安排进县衙的,他于我有知遇之恩。你们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只要吭吭声。”说完正要离去,忽又转回身来说:“哦,我忘了告诉你,施县令今晚要亲自来祭奠,还说要陪伴亡灵坐夜,叫我先来知会一声。好了,我这就回县衙去了。” “汪书吏好走,恕不远送。”钟九拱手道别。 汪书吏刚走不久,幕阜酒店的蔡老板带着伙计燃放鞭炮送挽幛来到府前。 “蔡叔,您也来了。”钟九忙又迎上去。 “钟公子,陈老爷去世,鄙人与全城人一样,心里很不好受哇!”蔡老板拿出灵幛说:“看,这是余朽所送,吊唁之衷情尽在幛上。” 钟九亲手将灵幛挂上,但见灵幛之字果然与众不同。上面写道: 有民效忠丞不死,负绝世才惜未大用; 为人信用鬼示英,听盖棺论已不虚生。 入夜。灵堂坐夜鼓敲响,一位上了年纪的老歌师唱起了孝歌: 打起东方一槌鼓, 址起东方一手旗, 打起东方鼓、扯起东方旗, 东方亡灵请上台. 请亡灵,请亡灵, 亡灵请上八仙台...... 钟九待歌师唱开闹台之后,揪个空隙进府内书房翻看汪书吏抄录的赖五供词与仵作验尸呈词。看毕一拍书案,口里哼了声“这里面有鬼”就复入灵堂来找蓉蓉了。 灵堂里的老歌师继续唱着孝歌: 这孝歌好唱难起头, 这砖匠难砌龙凤楼, 这铁匠难打铁狮子, 这石匠难做石绣球...... 金鸡拍翅呀闹洋洋, 今夜这里呀开歌场, 开起歌场呀大家唱, 唱到月落哟出太阳…... 钟九找到蓉蓉后,两人又来到书房。钟九手里掂着供词说:“根据汪书吏抄录的供词和验尸呈词分析,干爹死因的疑点甚多。譬如说赖五的那袋铜钱从何而来?倘若这钱是干爹的,赖五是为了抢钱而害命的话,那干爹的这袋铜钱又是从何而来呢?” “你分析得很有道理。”蓉蓉说:“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呀?” 正在这时侍人进来说:“钟公子、陈小姐,县太爷来了。” “知道了。”钟九对蓉蓉说:“施县主既来,我们先接应去吧!” 二人来到灵堂,只见施启钊、施启仲、王大普一行驾到,众百姓一齐跪拜在地。 一百姓跪着说:“县老爷,您可要严惩凶手,为陈县丞报仇雪恨呀!” 众百姓也齐声说道:“请县老爷严惩凶手!” “都起来吧!”施启钊大声回答:“尔等放心,本官已将凶手缉拿归案,待呈文上司后,定将凶犯绳之以法、当众法办!” 钟九、蓉蓉上前叩拜后,带施县令一行来到棺木旁陈夫人跟前。陈夫人跪迎道:“未亡人叩见施大人、施主簿、王捕头……” “陈夫人请起!”施启钊显得十分客气地说:“下官率众县吏特来吊香,一并陪伴陈老爷。” 陈夫人也很有礼节地说:“那就请各位大人到后堂用茶吧?” “陈夫人不必客气。”施启钊说:“我等就在这里陪伴陈老爷好了。” “禀施大人,”钟九机灵地问:“这坐夜孝歌能否继续进行?” “自当进行嘛!”施启钊一挥手说,然后主动地到棺木遗像前点燃三支香,又拜了三拜。之后众官吏也依次点香叩拜。 这时钟九向老歌师示意,老歌师微微颔首会意,接着便唱道: 各位贤贵堂前坐, 听我唱个扯白歌。 鸭子落水沉到底, 风吹石滚滚过河。 高山顶上鱼生籽, 急水滩头鸟做窝。 两个女人来抢火, 开水锅里结冰砣。 看见公鸡来下蛋, 黄牯生下水牛婆…… 施氏兄弟是江夏人,第一次在崇阳县里听到唱孝歌,颇感新鲜,两人还边听边赞许着。 王大普见状,忙对施县令说:“大人,我们崇阳唱孝歌,都要唱些逗人起乐的歌词,让坐夜的人没有瞌睡,才显出歌师的本事呢!” “这一点比江夏要强!”施启钊也略带风趣地说:“这叫做隔水隔县城,各地风俗大不同呀!” 歌师继续唱着,很快转入正题: 猫儿咬断老鼠颈, 装模作样唱挽歌。 黄鼠狼跟鸡拜年, 堵住笼子把鸡捉。 秦桧害了岳飞命, 却问庙里参弥陀 世上人心隔肚皮, 假面善人好可恶...... 听到这里,施启钊坐立不安,左右顾盼;施启仲与王大普双双对望,颇感难耐;钟九蓉蓉一旁观察,彼此会心。 来源:http://www.australianwinner.com/AuWinner/viewtopic.php?t=678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