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疯狂》四十、恶念成暴行——千滴血怕不是终场的落幕 作者:野萸 时间:2006-12-27 周三, 下午6:24 四十、恶念成暴行——千滴血怕不是终场的落幕:他最后也是以自己的血向鸾英悔罪 149 他快步回到自己屋里,从大门起,一进一插闩且杠上杠;直到安牛崽熟睡着的最里间,还封死对堂屋天井开的亮窗。然后托起孩子坐上椅子。 安牛崽躺回他的大腿,咂巴着小嘴,直往他怀里钻;手脚撑蹬着,睡梦里一定以为是妈妈抱他回家了,不一刻,仍鼻息匀匀地恬睡着,不挣动了。 心神张惶、慌乱。呼吸一顿一顿,又急又重,五生点燃支香烟,大口大口狠抽。浓浓的烟雾缠着鼻梁袅袅而上。透过烟雾,望着烟头明灭的亮闪,他仿佛又在经历上午的梦境;同时闪回遭扣了饭的父亲饿着肚子也得去出工的苦脸,和“拱拱桥”那慑服了对方的意得得的神气;羞愧难当、觉得再没脸见人的母亲,一根绳索搭上梁上吊的、含冤带怨的泪眼,以及“拱拱桥”那肆意折腾人得手的狂妄派头;大哥双腕上给棕索勒得深深的创痕;姐姐那羞臊难言、苦辱难伸的憔悴面容,她半清醒半错乱、把自己脱得光光,扑到母亲怀里坦露伤痕,跪向父亲哭诉,声声呼号大哥救她的那令人心碎催人泪雨的惨切情景。老“拱拱桥”那外表老迈、内里淫毒、活该不得伸的蠖屈影子,同时叠印着勇忠那凶狠残忍地挖下四齿耙头;他冷酷凶残的满脸横肉进而化作上午猛踢猛操猛砸人的这条小蛮牛面影。仿佛就是他们逼的他五生变成了吃人魔鬼—— 只见他恨恨然甩落烟头,奋力喷出满口余烟;只听他嘿嘿嘿三声怪异得令人心悸的冷嗤;余音未了,就见他“格崩!”咬碎了牙齿用劲:两手掐住无辜孩子的脖子就猛力卡紧、再不放松,跟着还狂扭疯拧!只听得安牛崽闷哑地“啊!”一声,小手向他怀里一顿乱抓,脚直蹬着跟前的旧衣柜劈啪乱响,头项瞬即由强直变而耷拉了。就见他慌忙腾出只手,把那对乱抓的小手捉住就一拧,喀罗!嫩关节脱散,再不抓了;紧接着把住那踢弹的腿抵在自己硬膝头,折甘蔗般猛一折,叭咯!腿骨断了。旋即掏出匕首插进孩子心窝,捞起片黑布裹了几层,往左腋下一掖,开门走出。 星粒儿如常日般闪眨着。它们肯定窥见了一切,但被吓昏了,或因恋着它们离世的那份清静,不愿陷身这恶浊的是非,所以缄口不言。 与往日不同,晚风早早地悠荡起来,是为的抚慰失子母亲的伤痛,还是为缓解作恶者作恶后的慌张虚脱,只有那箫箫竹林明白。 收秋上来了,场场院院本该笑语欢声对团月,相互祝贺又幸运渡过了一个难煞的夏荒,总算又能灶不冷锅不空,不再饿焦愁急;应分享受和宁安谧的夜,团月不见,天宇冥蒙。或许天地也知明哲保身,装眼不见心不虑算了? 那云山云海,云涛云涌,云烽云烟,冲冲突突,翻翻卷卷,遮蔽着星河,挡回着天光,把一层沉厚得没边没底的黑暗扣紧大地。它们专为邪恶、为一切凶残狠毒的阴谋、为泯灭了人性的恶魔行径、为仇视人类的魔鬼勾当打掩护吗?它们用无边黑暗遮着蔽着这罪恶的世间。在这之中,一切的正义、良知、仁慈、善良、和爱、体恤、理解、宽容……,都只好退避到正直心灵的深深处。因为它们反而被视作了不正常的怪物! 给某些架着二郎腿、甚而脚搭上办公台面悠悠然晃啊晃,嘴叼香烟悠悠然吞云吐雾的职业革命家读来,这里对造反举措的描摹又是不恰当的:莫非你亲眼目睹,竟把造反写成了骇人听闻惨绝人寰的犯罪!?那为什么不学张志新,当即出面斗争制止?这绝对是危言耸听,故意抹黑、丑化,是……! 事实是,窥到者本身就是从圣后庙前血火中侥幸逃出,一时无路可去而撞回竹园,误进了五生家的地主崽子竺桂秋;也只十二三岁,他本已被山头血火吓掉魂。这刻,对着也知若一出声就一定搭进自己的、这凶残作案,本能地屏息敛气、噤若寒蝉。 此外,他不敢开声,还因为罪犯还有同谋。而案发原情景也远比这里写下的惨酷百倍。那被害孩子由于饥饿,被诱入罪犯家,他的最后一餐根本没捞到熬蛋与糖果享受,不过大半碗白米冷饭加几根泡酸豆角;总想必饿得猴急、吞的太快、嚼都没怎么嚼烂,饭团绞杂豆角还卡在咽喉,没落下胃囊,就被突如其来的猛卡掐死了。而且孩尸也非用黑布裹着的完整一具,而是头脚躯干分卸开了,再全部挟进一只摘油茶采山用的笆篓;篓底篓面和四面都用浸透吸干孩子血的破棉絮填掩,再上压草箍秕谷。也没送他回家,而是给抛到村边池塘深深处,数天之后打捞上来时,已巴满了水蛭、小虾和螺蛳之类水生活物。 说来这里还“美化”了虐杀过程,让凶杀犯其“恶”也表现有一点点人情味:孩子临死前得到将满四岁的四只蛋。因为双方毕竟都还被称为“人”,为了使读来多少能有所心安,无论行恶或惨死,不能不带上些“人性”。——看,又犯了反动的“资产阶级人性论”了,罪过,罪过! 闲话打住,言归正题。五生慌急急奔到新屋弄,贴身勇忠窗下。窗里亮着灯。偷眼一窥,见勇忠四脚八叉躺在床头,像头肥猪,打着如雷的呼噜,一手搁在坐床沿捧脸咽咽饮泣的山姑怀里。 这几天翻来复去地,这小子给役使得够累,吓得够呛,这刻,他总是连动弹一下都不愿了。 但山姑不允他安睡。哭着哭着,拿他狠推猛搡起来,泪双双,如急雨,洒在他胸脯上。 “还去寻寻啊,死脑壳!今晚你不值班,央些弟兄帮着。要一路走一路喊,莫学闷葫芦;看扒扒四处灰屋草,池塘边,水荡,竹蔸树脚。他爱耍水,也玩得奇巧。要睡时,哪里倒下都会睡着。对了,他肚兜是在弄头水沟里捡到的,莫不是耍水一不小心没站稳,倒了,滑下那过巷阴涵了?快撬开那盖涵石板看看去!” 山姑诉着诉着就泣不成声。她的心确实碎了。多好的儿子啊!聪明,伶俐,听话,省话,当得八九岁的大孩子;一双亮闪闪水汪汪的大眼总是笑;那张小嘴似乎总带着糖味的甜,叽叽喳喳地,你就有千层愁云也会开朗起来。藕筒似的手脚没一刻停歇,那顽皮多招人喜欢;看,那胖嘟嘟的手捧着妈妈脸,要恶作剧闹玩儿,要撒泼放赖了!. “就怪那老不死!这几天天热,又没出工,就连个孩子回了家也不照管!该死的老不死,怎不死了他哟!” “莫吵,要得啵?”勇忠给摇醒了,习惯地揉着眼,翻个身;嘟嘟囔囔,“已说给你,那阴涵盖板石早被我掀开,连石头缝里螺蛳都掏完了出来,哪有人!” 来源:http://www.australianwinner.com/AuWinner/viewtopic.php?t=2846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