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疯狂》二九、血战冤魂尽寄竹(上)――千滴血之五 作者:野萸 时间:2006-12-13 周三, 下午8:35 二九、血战冤魂尽寄竹(上)――千滴血之五 113 听勤农那么一说,大家的话头马上转到商量对策上来。 “他们还真敢放肆!”春生十分自信地:“也没什么大不了。丈五高的围墙,石头打脚三尺厚,只要守住门,谅也冲不进。” 衣山认为儿子看事太简单,提议还是派几个人冲出,去就近的刘姓屋场搬些人来评评理,以阻止丑类们乱来。 话刚收尾,十七岁的孙子日新就顶回去:“那正好送个话柄给那班浪痞:刘家大院树的封建宗派山头,搞宗族串联,妄图与造反军顽抗到底。” 当时说话,时尚直冲直撞。即便后辈对长辈,也绝不委婉绕弯子。这种风气,自也浸淫进了刘家大院。长辈也不见责的。 把先前的谈论转告了大哥后的种农说: “闲话少说了,到了这步田地,只好水来土掩兵来将挡,还是从速明确战位,以防不虞。” 真要实打实过招!形势一透彻,大家同仇敌忾,群情激愤;觉得家庭尊严与荣誉遭侵凌是莫大耻辱,更确切地讲,他们要维护和平劳动与安定生话的权利,谁威胁也不怕。不畏强敌,不怕大兵压境,从容严阵以待,这是刘家大院的传统。这刻并不仅仅为掩护外甥老表,他们已从心理上站到了革命造反群众专政的对面。 只有勤农缄默不语,直望着宝书后那神采奕奕的领袖像沉思。领袖像在红烛的辉映下真是红光满面,庄肃、慈祥而深邃。勤农心情格外沉重,乱纷纷如乱麻,望着流泪的红烛,无声地,他也止不住老泪纵横。因为刚才外出一转回来,他已清楚,此劫确是在所难免了。 樟生来报:烂罐子头聚到了一块,刘老二大声许愿冲杀捕捉的赏金! 几乎接着他的话尾,丰生来报:四方路头都有高桌长梯抬拢来! 他俩刚走出,年生气吁吁赶进:开会的浪痞头已散开,听到发人去搬雷管炸药! 一战迫在眉睫,紧张,焦灼,也难免有点慌恐。人们都望着勤农。就见沉思的他双唇越咬越紧,眉峰越耸越高,神色越来越凝重。显然内里在激烈地煎熬,他需要审慎抉择。 “外敌兵力部署,敌友分布情况到!”庆生喜孜孜跑进,随即自展开,念: 东:路坪、柳树湾治卫队四十人;北:牛头山、岭头坝治卫队四十人;南:桃李寨、樟树脚四十人;西:马家岫、金鸡窝四十人;外围防逃:刘家山、竹园四十人督其余造反军大队人马实施。单位治卫队四十余人专事后勤保障。前敌督战:刘老二、李胜虎、方志甫、汪若良;布网防逃指挥:竺勇忠;后备调度:周子昂、汪若村、陈用可、丁为革、柳向红。望慎防东、南、西。另已着人四出报警。——知情人敬禀。 “料不到事态到底没法避免,且还逐渐扩大。”勤农听完,喟然而叹。他站起来了。双手按桌,沉毅,镇定,晓明分寸。 “我们是自卫。策略在粘、磨、拖,好让清宇伢子父女乘隙逃出太阳。挨到天黑后,若外头仍不松开,就放他们派代表进来搜;了解了真相,应会退兵。另外,怕刘老二配上周子昂绝无顾惮,事难逆料,也得作此准备:万一,四个老头和四十五岁以上男子就尽力缠住对手,让年轻人保护老小冲开条路,径直上县里投案。一定要相信今天是贫下中农当家作主的世界,没谁能一手遮天!现在,按十八年前战位,各去谨慎戒备。尽量避免短兵相接;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出手伤人。至于外头群众,尽量想办法劝阻,不使前来,以免问题变得更复杂。”接下,领着大家朝神坛一揖到地,叩道: “毛主席老弟,你也许早忘了,我总记着。四十一年前衡州一面,听你彻夜畅谈当时农会运动,深得教益。今天,我一家托你洪福,自在安乐地过了十八年好日子之后,又遇着一伙强盗来打家劫舍,破坏你恩赐的太平江山。我现在领全家老小再拜三拜,求老弟生魂快来扶正祛邪,佑我一家顺利度此劫难!” 所谓十八年前战位,就是旧时为防御匪盗路贼而定下的、各兄弟叔侄的防守域围。那时,耕农对东,苦农面北,种农守西,勤农领“山”代三个长子镇南,因为土匪多半从院南猪头山石弄中冒出来攻后院。然而今天苦农无论如何也要把勤农推往北面前院;理由是,这次四面同时受敌,北面开阔,情报上没说重点,即便全信它,也定是明松实紧,非大哥智勇难以胜任;实为苦农要抢当前驱,赶赴危难。后院仰守,自然艰险而且费力。 大哥要全面指挥,照拂四方,想想,明知兄弟临危争先,也只好依了。 很快调整配备好人员。女眷们疾速而从容地把大家庭要物如粮油之类窖藏停当;也急速收拾各自物事,同日新辈随勤农据老屋中堂,随时准备冲前门逃生。“桐茶竹樟丰年喜庆”加冬生,由勤农掌握;耕农衣山春生等仍对上首东;苦农同食山夏生对付南面后院,监视山坎;种农领住山秋生守护西院。这家庭平日常教保家卫国传统,从小就树起为家为国为民族献身的志节,因而临危不惧,土气高昂,动作快捷准确,忙而不乱;加上解放后,无论“山”代“生”代,都有在战场在部队经受过严酷考验与严格训练的复员军人,对军事要领等谙熟得很,动起来自然更加振作有序了。 不大会工夫,都进入战位,严阵以待。 东南角早就察觉外面在凿墙装炮。等春生衣山来到,轰!就见黑烟冲天起。他们看不到那土块石子乘着硝烟直往外喷撒,待烟稍稀,才见着墙角缺了个水桶大小的洞。这三合土水充墙,用的砂子、粘土拌石灰,调上适量的水,舂成后稍干,再经两面拍实抹光;虽说比不上青石条的坚硬,却比青石韧性;黑硝威力有限,又且炮眼选在交角,外向空虚而内角实,炸的洞小,自然只向外发撒炸屑了。 硝烟未散尽,就有个浪痞挺着矛头朝洞口钻来。春生见着,晓得这家伙为的得到打先锋赏金二十块钱;他冷冷一笑,觑个真切,一脚踩紧那矛头,手中刀就向洞外的梭标杆拭去。只听得一声惊骇的呼叫,啪哒!那家伙倒了。这绝不是春生所持的刘家大院最重的关刀露锋所伤,关刀并没出洞;这时的春生谨遵大公之命,也晓得对手毕竟不是朝鲜战场上的美国鬼子,他并不忍伤他。那家伙是给那一蹬连一削的攻势吓慌后倒,撞在了紧随其后的同伙刀口。 没接上手,第一回合就这么容容易易结束。春生洋洋然,把那杆梭标挑进院来抛开,同几个弟弟搬来块石,填些土,重新堵实洞口。然后守一边去悠悠闲闲打火抽烟。 里头一片平静,外头闹哄哄了。受了伤的浪痞边呻吟边叫骂,骂后跟的人不长眼,不杀敌先伤友,害得他当先锋那二十块奖赏不晓得给不给兑现。见此情形,尤其那些登梯求翻墙而入进攻的,从墙头望里又高又深,想象若跳下去,不跌断腿也会给扎死,也都战栗着,退下去了。 刘老二方志甫来到,把围观受伤先锋的大兵骂开,接着命令重新装填雷管炸药。也学了乖,晓得炮响后的反冲力厉害,不向那微露裂纹的墙角打主意了,选了正东的墙脚,嗵、嗵、嗵,大挖大凿大填药,要大爆破! 来源:http://www.australianwinner.com/AuWinner/viewtopic.php?t=273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