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北京故事(6)

作者:zhuchi

时间:2006-7-19 周三, 上午5:52

第九场梦碎玉倾

布景同前场。

幕后合唱:

一个阴谋一出戏,

一场交易一步棋。

人生好比是棋局,

一步走错,再要懊悔来不及。

(合唱声中幕渐升起)

(二道幕前)

(陈踉踉跄跄地出场,高带着四保镖正等着他。)

陈:(一惊,旋即镇静)你,喔,高公子,GoodMorning!

高:不早啦。这些人一向懒懒散散,办手续拖拖拉拉,用了这许多辰光。到现在快十一点半啦,才放你出来。还好,我也是刚刚才赶到,时间倒也正是凑巧。我是特地前来向你祝贺的。祝贺你官复原职,清清白白。祝福你今后财源亨通,官星高照!并且我已经告诉大彪,叫他转告伯母让她不用担心。大彪也马上会开车来接你。你就只管放心吧!

陈:哪里敢劳动高公子,多谢多谢。

高:好说好说。我还有替你道喜的一样礼品送给你,留作纪念吧。

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高从甲手里接过一个信封,递给陈。陈疑惑地接过。)

高:回头你打开看看,就明白啦。(对四保镖)走!

陈:(点头哈腰地)走好,走好。

(陈目送高和四保镖下场后急忙打开信封,从里面拿出一叠照片。一看之下,浑身发抖,怒火攻心。)

陈:这,这,这这这……

(唱)

淫照攻心心已碎,

黑云压城城欲毁。

沉甸甸,绿帽子似有千斤重,

热辣辣,眼睛里冒火不冒泪。

兄弟情,同志爱,

转眼已成炉底灰。

当初他极力抗拒鲜血溅,

如今是喜鹊反和斑鸠配。

问沧海,湘莲怎会跟薛蟠?

问蓝田,究竟是何缘由在?

难道说,

只因梁兄入牢笼,

英台喜嫁马文才。

只因梁兄穷光蛋,

英台忙把高枝攀。

只因梁兄太愚笨,

英台投身他人怀。

只因梁兄无前途,

英台着意高衙内。

只因梁兄过而立,

英台重选少年材。

梁兄挥别楼台会,

英台他,他,他他他居然同时慰劳同步接待五名柳下惠。

梁祝哀史不可信,

这世上无有什么真情爱。

谁料想,梁兄竟然没有死,

鬼门关上打来回。

谁知晓,梁兄虽然遇大难,

今日重又衣锦归。

谁料到,梁兄固然心意灰,

仍梦想有朝一日兄弟配。

于今美梦成泡影,

谁来评议谁(来)安慰?

恨不能插翅飞到祝家庄,

楼台上当面与他来质对!

(顿足。此时,彪上场。远远看见陈,大叫着奔过来。陈急忙转身收起信封照片,再上前与彪相见。)

彪:陈总,终于雨过天晴啦。

陈:终于,(语带双关地)一切都恢复正常了。

彪:陈总,上车吧,老太太还在家里眼巴巴地等着你呢。

陈:等一等,你知道,蓝天宇还在那个通州建筑工地上吗?

彪:(以为陈急于要见到蓝)是啊,他还在那儿,前天我去找过他。我有他新的手机号码。要不要先去看他?还是……

陈:先回家,然后,你替我约好他,今天晚上京都大酒店总统套房,八点整!

彪:(带有几分奇怪,喃喃地重复)今天晚上京都大酒店总统套房,八点整?!

(灯暗转,彪下。)

(灯再亮起。二道幕升起,陈端坐在沙发上。静场片刻,陈时不时地看看手表。)

蓝:(急上场,边从下场门到上场门时边唱)

匆匆赶车赴京都,

阵阵心焦急如火。

龙潭虎穴我闯过,

一切都为见卫哥。

(蓝敲门,陈上前开门后蓝入内。关上门后,蓝欲上前与陈拥抱,陈无表示,蓝觉尴尬。)

(陈和蓝对视,静场片刻。)

(熬不住,蓝先开口。)

蓝:(疑惑地)卫哥,(敏感地)喔,陈总,你好,你没有事了吗?

陈:(坦然地)我当然没有事了。我已经撤消双规,财产解冻,恢复原职!我啊,再不是那个要锒铛入狱囊空如洗的陈卫东啦。

蓝:(言不由衷地)恭喜陈总,祝贺陈总。

陈:是要庆贺庆贺。所以我今天特地请你来这里重温旧梦啊。

蓝:重温旧梦?!

陈:不记得啦,上次,也是在这里,我从鹿特丹回来,想好好地和你在这总统套房里亲热亲热。结果……。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啊。

蓝:(感伤地)事情已经过去,不要再提它了。

陈:是啊,不要再提它了。今天,不提伤心事,只是求快活。(阴毒地)你愿意让我再一次地高兴高兴吗?

蓝:(真切地)只要能让你高兴,我总是愿意的。

陈:哈哈哈哈,好,好,好极了!我今天特地从雄风酒吧叫来了四只鸭子,(蓝惊愕)让我和他们在一起也来尝尝全套服务再加上车轮大战的美味佳酿。来啊!都给我出来!

(男妓庚辛壬癸自卫士室内应声而出,就象第三场里保镖甲乙丙丁一样环立蓝的四周。四人上身都赤膊穿着一色的白色对襟敞胸无袖小褂,下身一色白色高级质地长裤,能看到他们都戴有很粗的金项链。四男妓衣着在色彩上与上一场四保镖形成强烈的黑白对比。)

蓝:陈总,(急忙改口)喔,卫哥,你,你不能这样……

陈:(冷酷地)谁是你的卫哥?谁是你的陈总?

蓝:(十分不安地)啊,你是不是被隔离了这许多天,受了刺激?你看清楚了没有?我是小宇啊。卫哥,我从来没有做个一桩对不起你的事情,从来没有啊。你还记得吗?就在这间房间里,我曾经被逼得只能寻求剖腹自尽,血溅当场。还是你和大彪一起送我去的医院。那把刀我至今还收藏着呢,你都忘记了吗?

陈:我没有忘记!但是,我也终于看清楚了你蓝天宇!来啊,不用废话!给我动手!

(四男妓同步脱掉小褂,扔在地上赤膊上阵欲制服蓝。)

蓝:(大叫)慢!(坚决地)就是强要我做什么苟且之事,也得先讲个清楚说个明白。否则,我还有一死!

(蓝的态度使四男妓震惊,陈摸出一叠照片扔在蓝脚跟前)

陈:也好!你自己去看吧!

(四男妓散开,蓝扑在地上哆嗦着拣起一两张照片来看。一看之下,悲痛欲绝。)

蓝:天哪!(不顾一切地爬起来冲出房门。)

(四男妓一点没有防备,欲紧追。被陈大喝一声而镇住。)

陈:站住!

(四男妓不解,其中一人带头后一起靠近陈,欲上前献媚。)

陈:你们统统都给我滚!

(四男妓面露尴尬。其中一人比较大胆,再踏出一步上前。)

庚:(小心翼翼地)陈总,我们还没有拿到钱呢?

陈:(烦躁地)钱,钱,钱钱钱,你们就只知道要钱!

(摸出几张百元钱钞撒在地上,四男妓赶忙拣起钞票和小褂后混乱地涌出房门。)

(陈瘫坐在沙发上。彪上场,四男妓出门后正巧碰到彪。彪疑惑不解,四男妓也不及解释,匆匆下场。彪目送他们离去。庚临下场前用手指指了指房内,彪不解其意,急转身入内。)

彪:(大惊)陈总,陈总,你怎么样了?!(上前摇晃陈)陈总,你不要紧吧?脸色怎么这样难看!要不要call110?

陈:(缓过一口气来)不要紧,没有事的。我想,我只是太激动了。

彪:他们都走了?

陈:(有气无力地)是的,我叫他们都走啦。

彪:那么蓝天宇呢?我刚才在大门口看到他,他怎么也走啦?

陈:(头低低地)不要说了,不要再提他。

(彪疑惑不解,环顾四周,发现地上的照片。拣起来一看,大吃一惊。赶忙把全部照片收拢,一张张地看过去,极度震撼。)

彪:陈总,这高乃雅真不是个东西!

(陈疑惑地抬起头来。)

彪:(终于明白,急急巴巴地)陈总,昨,昨天,昨天就,就在这,这里…..

陈:就在这里?什么就在这里?

彪:啊呀,陈总,昨天就在这里,高乃雅要蓝天宇来谈判,达成协议,让你解除双规,免予起诉!

陈:(跳起来一把揪住彪的衣领)你说什么?!

彪:我想,我想,一定是高,高,他逼着蓝天宇……,如果不答应这样做,他就不会放你过门!

陈:啊?!(跌坐在沙发上。)

(灯暗转,二道幕下。)

(二道幕前,蓝面色苍白倒退着上场。他单肩背一只学生包,注意到包的开口可见斜插着卷成一卷的字轴。)

蓝:矮平房啊矮平房,我租你住了快有半年啦。今天晚上我可要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喔,你问我要搬到什么地方去?让我来告诉你,有人要我搬到他拥有的一幢叫“北欧”的别墅里去。那别墅可漂亮啦,不像你这样的破烂这样的狭小。别墅还是我亲自设计的呢?还得到过外观设计楼面分割内部装潢总共三个奖项。现在它有了一个新业主。即便是我这个老房东去住在那里,和我住在你这里时一样也只是位房客。但是情况却大不相同啦,这大大的不同并非是因为它大你小它神气你萎琐它富丽堂皇你狭窄简陋。而是,我住在这里,可以做一个自由人;我住到那里,就成了一只金丝鸟。你说,你说,你倒给我讲讲看啊,我堂堂七尺男子汉,真的能变成一头金丝鸟吗?(蓝摇摇晃晃踉踉跄跄地下场。)

(静场片刻,陈和彪急匆匆地上场。)

彪:火车站汽车站都寻遍了,陈总,还要去什么地方?

陈:让我再冷静地想想看。大彪,你真的不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

彪:不知道。他就没有告诉过我。我只有他的手机号码,可是现在又一直没有开着。不过,我想他大概再也不会住在那里了。

陈:(不解,追问)为什么?

彪:陈总,你倒想想看,人家那个样子对待你,你这个样子对待他。谁会再待在老地方等你呢?(不满意地)难道等你上门再去羞辱人家作弄人家啊?

陈:你说得对,说得对!我是该死啊!哎,等一等,你刚才说到“老地方”,对,对,对对对,快到一个一个老地方去找!六国酒店,北欧别墅,华大礼堂!快走!

(灯暗转,陈和彪下。灯再亮起。)

幕后男声合唱:

何处来,何处去,何去何从?

头重重,心重重,步履沉重。

自由身,怎甘愿,困锁樊笼?

忆往事,思潮涌,恍若梦中。

(合唱声中二道幕升起。场景同第一场。)

(蓝神色疲惫步履沉重地上场。)

蓝:华大礼堂啊华大礼堂,这里就是我第一次见到卫哥的地方。想不到,走了一大圈我又重新回到了起点。(走上台阶,把肩上背包放下。)

(唱)

打小是个穷孩子,

无爹无娘实堪怜。

从小要做好孩子,

聪敏诚恳人待见。

图书馆里勤攻读,

体操场上苦锻炼。

有志不在年幼小,

天天向上总自勉。

外地考进京都城,

堂堂华大好名声。

可叹我一贫如洗无分文,

尘世间雪中送炭有几人?

幸遇陈总来资助,

帮我注册奔前程。

春风桃李花开夜,

海底唤醒玉堂春。

弟兄相爱胜手足,

不归路上同销魂。

实指望毕业之后可自立,

总是想报答卫哥一世恩。

情天孽海起波澜,

嫉妒怨毒是非生。

青春帅气不是福,

阳光健美惹祸根。

鸠占鹊巢设圈套,

布下天罗地网阵。

南风霸王逞凶横,

小生杀手手段狠。

威逼利诱我不怕,

釜底游鱼拼死争。

热血冲开网一面,

难兄难弟情更深。

谁知平地风波起,

蛇蝎美女设奇谋。

悲欢离合一桌酒,

珠胎暗结遇对头。

人生再逢歧路口,

难兄难弟难分手。

为免陈家绝了后,

卫哥留来小宇走。

正要独自创事业,

不料沧海风雷骤。

总统套房再下套,

鲤鱼难脱金钓钩。

黑云压顶有我挡,

保护卫哥得自由。

龙潭虎穴一人留,

万千耻辱我承受。

卫哥啊,你可知晓,

京都四少他心狠手辣毒无穷。

强暴我他花样翻新几多种,

折磨我他样样色色都敢用。

耍光棍赤裸裸领头先上阵,

再带领四条汉子包围拢。

五虎共啖鹿一头,

祭台上我任人宰割血流红。

魅魑魍魉车轮转,

难辨东西南北中。

都只为,

你身家你性命用来要挟,

为救你我敢不俯首听从?

为救你我已然沦为性奴,

为救你被糟蹋无地自容!

纵然是受蹂躏愧对祖宗,

还得要扮笑脸强忍悲痛。

为了你我被逼吞下烈性药,

为了你我万般下贱拍春宫。

为了你不被轮暴我代你受凌辱,

为了你重见天日,我情愿万劫不复打入地狱十八重!

你“帽子”依然是吊在半空,

我命运仍由他绝对掌控。

他封我做一个首席男宠,

他令我不工作专职伺奉。

藏金屋住“北欧”等待临幸,

全天候听召唤奉献笑容。

我供他随心所欲来发泄,

他对我随时随地恶玩弄。

说什么首席男宠最受宠,

到头来做头号性奴,活着还不如那猪和狗。

我生不如死之所以还忍辱偷生甘为下流,

只剩下一条自作自贱自暴自弃自我安慰自求平衡自寻出路自找解脱的歪理由:

就是我啊,

还能够替你遮风挡雨,让你免除牢狱忧!

昨夜里,肉身受凌迟人格遭践踏精神被摧残,

谁看到,我魂在颤啊魄在抖。

昨夜里,时钟呜咽不肯走,

我死去活来啊,死去活来几春秋。

昨夜里,黑白无常叹辣手,

自愧不如,十殿阎罗都摇头。

想不到你,你,你你你也要全套服务车轮大战用同样手段来轮暴我啊折磨我,

逼得我,奈何桥上啊,奈何桥上难逗留!

枉自逃到天尽头,

卫哥也是恨不休。

即便逃到天尽头,

糜烂臭名随身走。

就算逃到天尽头,

淫秽裸照把魂勾。

纵然逃到天尽头,

难洗蒙垢满脸羞。

我已无颜面再可丢,

何必苟活在世上惹人笑来被人咒。

原剩下半线生机又被你活活来掐断,

唯有一死殉情仇!

(静场唱至此,蓝重又回到台阶旁,打开背包取出字轴慢慢展开。边打开边读。最后图穷匕首现地露出那把刀子。)

(夹白)沧海月明珠有泪,

蓝田日暖玉生烟。

(接唱)

沧海月暗血泪干,

苦海沉沦无有边。

蓝田白玉遭玷污,

未曾玉碎痛心田。

此身已坠阿鼻狱,

但愿得魂魄永归离恨天。

(抽出刀子)

我蓝天宇一身清白来京都,

今日里问心无愧别人间。

(刺入左胸,踉跄倒地,斜倚在台阶上。注意倒地时那字轴掉在蓝身边外侧。)

(陈和彪急上,发现蓝,直扑过去。陈欲拔刀。)

彪:(赶忙阻止)慢!陈总,千万不能拔!这一次可是刺在左胸。拔了血飙出来只会加速……

(陈顿首痛哭,蓝却惨笑着对他做交代。)

蓝:卫哥,你来了。这幅字,还给你;这把刀,还给高。但愿上面的血迹能让他放过了你……

(陈只是点头呜咽。)

蓝:卫哥,你还记得吗?我跟你说过的一句话:

陈:我记得,我记得,“祝英台是不会跟马文才走的,他的心目之中只有一个梁兄!”

(蓝听完后挣扎着拔出刀子,血溅在字幅上。蓝倒下,死在陈的怀里。)

陈:小宇,小宇!我该死,我真该死!小宇,是我害了你啊!

(灯暗转,在灯重新亮起的时候,舞台空无一物,仅天幕上显现巨大字幅: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上面沾有蓝的血迹。)

(画外音,聚光。)

蓝:祝英台是不会跟马文才走的,他的心目之中只有一个梁兄!

幕后男声合唱:

昨夜星辰昨夜风,

梦牵魂绕五更钟。

九州聚铁铸大错,

人生长恨水长东。

(合唱声中幕渐落下。)

07/05/2005开始构思于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维多利亚布查花园中的低洼花园。

07/15/2005完成初稿于美利坚雪网山步云谷临风台拜月亭。

07/22/2005全部定稿于景阳岗辰北居护花楼探星阁听雨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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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http://www.australianwinner.com/AuWinner/viewtopic.php?t=156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