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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祖母（组诗） 作者：卢维 时间：2006-1-07 周六, 下午10:24 致祖母（组诗） 1 一个电话吵醒我的梦 雾气拌着晨曦 紧裹着我呼吸的躯体 手机还未打开 第一道曙光闪进玻璃 和弦的铃声 大哥的语气 “快回家，奶奶从床上滚下，不能说话了” 奶奶真的要拄着拐杖前去 拐杖咚咚的叫喊 吓散雾气 刺破沉睡的我 追赶乌云 乘上返乡中巴 前脚跨进大门，后脚便问 学医的二哥摇头轻叹 “哎！都是老人爱得的脑冲血” 泪水滚出眼角 滴进奶奶床上的输液管 一滴滴下滑的盐水 恰似一块块千斤重的大石 一次又一次地撞击着 全家人的沉默和焦虑 2 凌晨7：20分 夜，没有终点的长途火车 一次又一次地让奶奶穿越于 黔中大地的隧道 巍巍起伏的山峦 却阻止了奶奶西进的脚步 凌晨雄鸡一声报晓 运动场上发号命令 吹逐着奶奶西进 东边云霞铺上欢迎的大红地毯 奶奶挣扎着 满脸的汗水 洗不尽疼痛和疲惫 云缝中射出的一道红光 照停了床上的输液瓶 母亲用泪水 镶嵌着父亲红色的眼珠 凝固在十月初四 凌晨7：20分 3 树叶飘飘落 入冬，树叶枯黄 摇曳着飘飘落下 奶奶躺在堂屋中央的凉席上 身体随着晨风渐渐凉去 三斤六两纸钱的大火 还是没有让奶奶变凉的身体有点转机 唯一避风的港湾 ——棺木 却又被松香家族四处跑遍 一层又一层的白纸 紧紧裹住奶奶硬邦邦的肉体 棺木盖在起起落落 然而，奶奶躺在里面 安安静静 什么已不知觉 4 开路 我把一叠一叠的钱纸 贿赂给奶奶西进路上的大小狱差 我端出的一碗碗水饭 填饱了荒野里 因饿而死的幽魂 细数奶奶前进的行程 奈何桥上的狱差 引领着奶奶从桥上走过 （善者桥上过，恶者水中行） 奶奶，您甩掉您背着的 那一张法师画的佛章吧 奶奶，不要牵挂你最小的孙儿 安心一路去旅行吧 奶奶，道路虽很曲折、坎坷 可只有经过它才能到达西方极乐世界 路，阴间的路 路，阳间的路 奶奶，你为我开启了未来阴间的路 而我阳间的路还有多长 5 拌灵 我跪在奶奶的灵前 陪奶奶度过这冰冷的夜晚 烛光晃动 香烟环绕 我从烛光的影子里 看见了奶奶昨日的微笑 回忆儿时的故事 全由奶奶撰写 我七岁长哭了一夜 次日奶奶带我去拜佛 我手上的这块小疤 奶奶当初为我包扎 奶奶，您赠给我的这块玉佩 今晚我把它挂在胸前 奶奶，你生前告诉我的： “为人要厚道” 十年前我就把它铭记于心 玉佩 你是奶奶嫁给爷爷时的 唯一嫁妆 为人厚道 是奶奶八十八个春秋 人生的总结 来源：http://www.australianwinner.com/AuWinner/viewtopic.php?t=61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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