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人间四月（调整版）

作者：西厍

时间：2008-4-14 周一, 下午10:07

人间四月（调整版）

1

燕子衔来雨水

它飞行的轨迹是气温的轨迹

它在檐下筑巢，紧锣密鼓

仿佛在筑造史上最伟大的建筑

这对窗子里的人是个安慰

也是怂恿

他饮酒，冲动从他的肠子里升起

2

潮水，潮水

似乎一夜之间没到了第一级埠石

毫无声息，流得却那么快

挟着落花和草茎

四月正趟水过河

是它搅浑了一江春水

3

在植物园

我认识了比一生中认识的女子

还要多的花。所有的花

都对我耳语同一句话：

在人间，你只能娶一个女子为妻

但是你如果爱上我们任何一朵

所有的花都将是你的情人

4

鸟声稠密。它们的饶舌

编织着多少春天的谜语

一张张翻飞的嫩树叶

试图用少女般温柔的哑语

为我破译这繁复的密码

我似懂非懂，专注于聆听

又痴迷于凝视：颔首，复又摇头

就这样迷惑了心窍

就这样通体透明

5

春光如此明媚

父母继续着他们的垂暮之年

想起来就让人心里酸楚

他们却无暇翻晒忧伤

劳作填满了整个四月

一如过往的漫长日子

他们从没有辜负过时光

皇历又翻过了几页

却只为将农事安排妥当

6

我想赤脚，像小时候那样

油菜一结荚，麦子一抽穗

就一脚踩进湿润的红花草地——

春风已暖，但大地微凉

这是生命中最惬意的触觉之一

就像婴儿触摸母亲的乳房

多久了啊，我已远离这大地的微凉

7

芳菲还在

虽然正以雨的速度和姿态坠落

风大的几日，她们更像硕大的泪水

向四月的深处飞去

镜子，一下子暗了许多

8

与阳光一起涌进窗来的

是割草机的轰响

浓烈的青草气提醒我

春天已齐膝深了

又一年的马蹄陷在春天深处

草汁里的时光啊

这么快就锈出了斑痕

9

四月，花开花落是盛事

我却从盛事回到内心

我仍然是那个在南方坐定的书生

少了意气多了皱纹

少了头发多了惆怅

诗文写低了水平

日子淡出了鸟来

我挪了挪屁股，不打算埋怨什么

也了无悔意

只知道酸放在心的哪个角落

痛放在心的哪个角落

爱和恨又放在哪个角落

仍然有泪，也懂得流泪的无用

2008.4

来源：http://www.australianwinner.com/AuWinner/viewtopic.php?t=697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