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高作苦近作8首

作者:高作苦

时间:2009-10-09 周五, 下午4:14

《秋风乍起》

九月初 秋风起

暑意未消 但节气已往前推移

蒸腾的地面不合时宜 高温

是六月的 它忘记退却

该来的没有来到 不该走的

譬如爱情 却甩手走了

南流江日夜奔涌 我们同城相处

却彼此隔着一河浪花

就象同床异梦的人 牵着

小孩左手右手 在街头笨拙的行走

热风反复吹送 直至把夜色吹凉

星辰稀薄 去路稀薄

漫山的野草是我荒芜的头发

暴晒一月无雨 菜价飞涨

尘土飞扬 女孩们穿着清凉

招摇过市 却无法洞察其内心

她们的身体

是其它人的过客 其它人的身体

也是她们的过客 在穿行中

遇不上真相

渴望一场暴雨当头打下 把秋逼出

这座高烧的城市需要降温

把残余的悲痛从体内彻底清除

《故土吟》

三十年了,我再也无法回去

故乡 是一口浑厚的钟

钟声消散 麻雀冲出

背后的泥路摇摇欲坠

山下的脚丫被时光捡走

还有什么深埋山坳

炊烟?浮浮沉沉的光腚?

神清气爽的木叶?

雷声滚过

风中的蚂蚁举起满山的呐喊

稚嫩的童声被教室吸附

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师

步履轻盈

肩膀泊满夏日的蝉鸣

九洲江川流不息

多少浪花被浪花卷走

旋涡被旋涡消灭

浮出江面的水车咿呀

陈旧的梦敌不过清香的河风

两岸稻花扬 百里汗珠落

扑腾的鹧鸪是今早掉落的稻穗

我愿我是稻穗上的一只蚱蜢

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填饱的肚皮踢破乡人的午睡

往东 是暴晒的池塘

惊人的毒蛇闪电般蹿入夏日的深渊

没有谁能屏息静气

垂钓波澜不惊的一江春水

荷叶上的水珠晶莹、剔透

十足是风尘中的隐士

它来自淤泥中的净土

它的白净战无不胜

包含了我 幼年的一截小腿

我挪开小船 这是哪里的金黄和猩红

如水绕城 直通天上的七彩虹桥

但是没有黄瓜 它的脆嫩不合时宜

倒是锈蚀的木板 一再向溪流倾注

使大海更加遥不可及 悲悯 虚空

我的三更残梦 也一脚踏空

炽热的铁流返身追来 这是我的床

我的铺盖 我无意识流下的

小小的口水

我冲锋之后壮烈牺牲的枪炮

我攻占的碉堡打翻我又占领了我

使我痛哭失声

夕阳来来去去

它沉没之后有月亮上来

吟诗 背难懂的课文

骑天下的白霜跨越流年

沸腾的灯光球场 球在赛

汗水在流 无声无息

象山间粘腿的蚂蟥

收割后空空落落的田垄

脚印东一只 西一只

东边那只找不到回家的路

西边那只不愿归去

稀疏的树林 零散的飞鸟

咳嗽的炊烟 还有什么更加萧瑟

更加滚烫 从鸟鸣中

提炼出沉睡 进入

精神抖擞的新的一天、一年

我怀抱西山 差点过界

哪边不知是淮阴淮南、橘酸橘甜?

我就在此地歼敌十万 百万

够了没有

马蹄奔腾 刹车不住

当当当 从童年 少年 青年 到中年

一路上须发皆白 浮生过尽

才明白 有一个终生回不去的地方

叫滚烫的故土

《春江水.月夜思》

月亮走我也走

我在太虚之中

吐气如兰

江水吐气如兰

夜晚如此潮湿

被回忆浪费的一盆水仙

显得如此干净

它的优雅和柔情

铺满了江边的砂砾

我从烂掉的黄昏来

瞳孔闪烁着满江的渔火

哪一粒掐灭的光焰

是昨晚枕边无边的叹息?

我是空的 比月色空

但欠缺一点皎洁

南风欠缺一亩竹林

举世罕见的涛声把月色推远

太远了 对我而言

三分月色够我饮用半生

一滴眼泪耗尽我三千里河山

还有什么剩下?

在桨影摇曳、空无一人的瓜州古渡?

这是红豆纷飞的江南

声声慢 声声咽

千山的水月全在梦里

打碎的我踉跄在青石的小巷

多美的、泪花悠扬的木履清脆

不是我寻扬州 是扬州寻我

斜风细雨再次打湿我的胸膛

我一夜过尽九州十八县

月色的银鞭把我的去路打白

它一鞭 翻腾的海面就平息下来

再一鞭 婉约的人儿就升上柳梢

多美的爱情 一回首

漫长的海岸就龟缩成黝黑的远山

我对月邀影醉

拆散碗底的花香

这是夜来香?桅子花?茉莉花?

还是情人发梢隐隐约约的往事和泪滴

今夜月光如水

月亮不走我也不走

我要在葡萄架下酣睡一宿

随春江的鱼虾潜入水底

春风在此 万物相融

《野草》

野草启航 一些长短句并排

抵消

泛滥的春水

把繁荣的花蕊弃于上游

乡村的炊烟

挑动野草早年的梦境

草根饱满 草根尖叫

大风喝下每个夜晚的光焰

步月亮后尘 含情脉脉的星星

掀起草根深处的仰慕和疼痛

候鸟脱下鸣叫 迁移的草原哦

多少铁蹄在围歼你的液汁

你青翠的叶瓣沾满露水

沾满火炭内部的昏眩和咳嗽

上升的圣歌徒具虚名

四处流窜的野草 你

攫取夏天的旗号和蓬勃

牙齿背后 战争翻滚

噬伤各地的桥梁

无辜的大树慌不择路

目睹野草换了一茬又一茬

在山坡的盛宴里

我宁肯做笨拙的蜗牛

以进展缓慢的深渊

洗刷一只百灵日夜不息的挑唆

12.13

《进门者》

下沉的瓦片捕获转角的风

大风吹送匕首

攻陷昨日的清香,暗香不暗

进门者越过上升的窗户 一脸诚恳

他抖动手掌清晰的纹路

长久蹲伏于家俱的精华

风雨,狐疑葬入瘦削的心

进门者 春天已在头顶变白

你打翻小兽的羞怯

从昨日的精猛逃窜到今日的茫然

屋内沉渣泛起 一束剑光

刺破碗底 两条腿

陷入火焰操持的速度

瓦片和绿荫调防 瓦片

携带着青苔的沉默

轻松劈开落叶温馨的往事

之后深入到一把椅子的端严

置身于食物的纯洁 我屏声静气

找出了其中最甜的插头

12.13

《影像》

大路向东,一个人

被时光揪出

他的抬头纹、鱼尾纹、不合时宜的穿着

悉数赶往山谷

微风起于青莲之末

在微笑泛滥之前

破碎的镜子委身于梳妆的怨妇

还有一点闪光 破碎到最小

小到踮起脚尖

穿行在倾倒的恶梦

还有,你衣角弹起的烈日

你身边经过的气喘吁吁的农人

他们无足轻重的一生

如山洪破堤 揽你归家

《上班》

下楼,我持续降低自己

穿过一条荫凉的小巷

内心的躁动得以稍稍平息

美容院,妖冶的小姐春风浩荡

私立医院,导诊小姐趴在天堂还是

地狱的入口 昏昏欲睡

很快到了红绿灯

我的人生左拐还是右拐

还是原地待命

烈日在我身上急速蹿动

把我的焦急制作成一把把汗水

然后是粤海快餐,把我喂饱之后

像狗一样扔进工作里

忙忙碌碌的地方

我路过每一个熟悉的、没有新鲜感的地方

到达应该到位的位置

然后象战士一样抄起手中的枪

对准该死的生活狠狠开火

《林中跑过缓慢的风》

是这时候,鸟鸣沉寂

一阵期期艾艾的风,把松针的海啸

泼出去

清晨朴素,江山和暖

一只松鼠的表现异常灵活

蝴蝶恍惚,分不清这朵花

跟下一朵花之间

隔着几朝几代

泥土鲜湿、茁壮

象精力过剩的黑熊嗷嗷跑上山岗

是这时候,河水透亮、清晰

裹着落叶的芳香和解冻的欢畅

一棵棵戴着白雪的红松

奔跑在广袤的原野

象远古派来的幸福的使者

还有什么在遗忘?

骨骼强壮的城市在做扩胸运动

它吸进去的是黑漆漆的往事

吐出是苍翠万里江山

高作苦:70后,中国诗歌学会、广西作协会员、玉林市作协副秘书长。曾骑车从桂林至新疆5575公里,被媒体称为“中国骑得最远的大学生”。习诗20年,发表诗文约700篇,散见于《诗选刊》、《绿风》、《诗潮》、《中国诗歌》、《黄河诗报》、《岁月》、《辽河》、《广西文学》、《南国诗报》、美国《新大陆》、《珍珠港》、《中文诗刊》、澳洲《彩虹鹦》、台湾《尔雅》等刊。入选《中国新诗年鉴》、《中国诗歌选》、《中国最佳网络诗歌》等58种选本,现为《绿风》诗刊、中国诗歌网版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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