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马东旭的诗《曾祖父死在了那里》等八首 作者:马东旭 时间:2009-11-24 周二, 下午4:54 马东旭的诗《曾祖父死在了那里》等八首 马东旭,有诗发表在《星星》《诗潮》《诗选刊》等刊物,入选《中国当代诗库.2008卷》(诗刊社编) 博客 http://blog.sina.com.cn/mdx1984 ●涂鸦 申家沟,像画戟。从一滴水开始 被春天流放。风吹稻花香时 我们带上火把、酒,水烟 退到紫霭,涂鸦乡村丰美的一页 大地上的生命,不拘一格的降落 渔火不眠,一朵桃花点亮黎明 我像唐朝的书生,在酒杯里 拉弓,射箭,瞄准小蛮腰。在青玉案上 抵达一朵蝶恋花,风生云起 ●白马寺 学一只麻雀 在寺院里走一走 仰仗,或把头颅低下 看落下的雪,落下的白色孤独 大大小小的牡丹,抛去花红、叶绿 抛去的檀香的飘袅和谪迁的泪水 留下光秃秃的枝,合上眼睛 不屑于千树万树的梨花,迎风而立 抚摸着山门前的马,两匹干净的马 单纯的马,富含铁元素的马 以千年的哑默 恭迎一茬又一茬朝觐的人 在洛浦,守呵着纯粹的,生命的光 ●活着 做一名山中的隐者,像虫子 遁入空门 与低处的草,窃窃细语,不屑于凡间 焚香,泡茶,读外来的经书 不需要平仄 香客们一茬接着一茬 像喂不饱的羔羊,眼睛里一片荒凉的海 作为虫子,继续打坐,对生命中庸 对罪恶的世界向淡 ●破红尘 距庙堂之远,没有颂词 一个白衣女子离开琴弦,站在断桥 像温软的光,亮在时间深处 风一吹,磷火走动,她徐徐盛开 干净的身段,飘逸的发丝,传说中的 狐仙:笑书神侠 跫音不响,她低首,书画自赏 至于爱,或恨,看不出锋芒 王请其出山 她冷笑,像古铜,隔世的美 中原第一杀手的称号,隐于花朵 ●大雪落进东平原 雪神下凡 卷起无边的尘埃 和腥,以梨花的白,裹住东平原 裹住割开的血口子 与雪神配合,我的肉体开始战栗 半截埋进千顷大雪 半截落入红尘,高出地面的芒 洗礼这些野蛮的村庄,妖言的村庄 菜刀议事的村庄 我出关,拒绝依旧的坐骑 于零下十七度中背诵祖国的诗歌 执一条白练,雪花组成的白练,涌动着寒光 穿过大地的头颅与暗 ●马书勤:中国式农民 他守护着艾叶、药罐,白发三千 左手阴霾,右手干涸 小我,不谈论江山 马书勤习惯了在一个“忍”字上活着 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 以粘着泥土的双手 打理二十四节气,种下桃花,炊烟和闪亮的盐 刈麦时,他陷得很深 脊背上落满星星、月光与尘埃 对于,旱或水灾 只在一小截忧伤里唉声、叹气,抽烟 偶尔念佛,把头低下,任风吹乱 他细小的骨头,裂开缝隙 住进疼和痛,钙和铁 住进大片的癌一点点掘入 他在风一样起伏的夜里,自食其力 像东平原的天空,不动用辞令 ●五八年 五八年的春天,没有青,也没有黄 一片红是没用的 五谷不盛,雨水渐行渐远 大地突然失去隐喻 成群的难民流离,失所 逃荒,要饭,去向不明 七七芽埋伏于暗,小小的戟 不动声色,占领人类的胃 俘虏剩下的人间 它的毒在东平原上汹涌,发作,置人于死地 那时的泪是碎的,也是多余的 我的亲人们等不及浴火嬗变 一个个,手拉着手 背影模糊地脱离了春天 ●曾祖父死在了那里 他抱着东山,抱着东山上的 一棵麦子,一棵贫穷的麦子 跪下 背井,把先祖的名字刻在桃木上 把又瘦又弱的村庄抛给雨水 任凭两手空空 悲痛时不出一粒细捏小的盐 一路上太阳飞过,黑夜飞过,野兽飞过 风把身子吹向东又吹向西 吹向南又吹向北 落脚在平原:旱三年,涝三年 苦难不远,虬枝滚遍肉体 拔不出的一根成了深渊 流出屈辱的泪滴 最终曾祖父死在了那里 骨头在半尺厚的黄土下,化为一团冷雾,上升 恰似东山山上的月 轻轻走过最高峰 来源:http://www.australianwinner.com/AuWinner/viewtopic.php?t=14813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