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马东旭的诗

作者:马东旭

时间:2010-2-10 周三, 下午9:08

马东旭的诗

●在北湖思念前世

东平原上,大河的水

遗落在古邑,风吹麦花香时

我突然爱上了颂词,抱紧花间的

一壶酒,重新审视这个没有仁义的人间

高高的骆岗上,落日归零

我的陵墓上遍布野雀,一行白鹭

洒下沮丧的部分,穿插于蓝

泓水之战,我丢失了春,也丢失了秋

丢失的三宫长满艾草,六院虚空

举起睢酒,一瓯一瓯的清冽,流入喉咙深处

醉里乾坤大。让我掐灭对烟火的恨,爱上孤绝的

魂灵,回到清明时节——自由的绿

在八丈宽的滨湖路上,不需要佳人

和故国。不分水天的一汪酒,还酹江月

完成体制外的抒情,合于自然

●情缘普洱茶

高高的山岗上

迎面扑来的是老式的芬芳

抬头时,只见这一树一树的

龙芽,心平气和地吸纳千年的灵气

站在五尺宽的古道上,遗落的普洱茶的

韵,无人采撷;马的骨头

挂在东南枝,像一串神秘的铜铃

我还原当初的繁盛与泪:一声旗令

那些纳西汉子叩别家乡

从早晨的鸟鸣,到暮晚的灯火

取出体内的信念,穿越孤独

黑夜、明亮的雨水和荒凉的大地

而我坐卧于清明,不胜凉风

在小寨,洗净十根手指。煮茶时

必须回到根、泥土,与先人的风度

叶子在陶罐里鲜活起来,蹁跹、奔走

有生命的气息。一瓯清冽

天空归于从前的静

●在伊春

这个冬天过于单调

我从阿弥陀佛的烟火中,抽身而出

穿过雪的脉络,来到没有

尘埃的人间,闻一闻草木的气息

一条平静的河流,睁开眼睛

汤旺河,纯粹的蓝

隐于乡野。它静坐,沐浴新鲜的雪花

风吹过,这幅好山水

有骨感的美,绕指的柔

我想扎根于这里的黑土,长久隐居

山阴,临水。黑熊、金达莱

和粗犷的松林围住。洗净十指

斟上寒茶,做一个高远的人

像只诵经的虫子

坐卧于古老而广袤的达子香中

细微的呼吸,是闪电的幸福

天空在触须之上

●拉面王

白色的面和食盐

兑过水,在你的手上运转

糅合明月,星辰,朴素的爱

细微的呼吸,及古老的风

阴阳变换,像一个人的太极

分两仪,显四象,演八卦

和古人对弈,或大打出手

像道骨返回了人间

喂养生命的面团在你的掌上

天空和马匹在你的掌上

双手合一,从中分出的晃条

左倾的是长江,右倾的是黄河,垂下来的

是以食为天的祖国

在端详桃花的瞬间,你一气呵成

大佛的手,托出一个个好句子

在空气中飞扬

●煤矿工

他把阳光、酒水,纠缠的爱

放在井口,穿过亿万斯年

让身子埋于时间的内部

他弯腰,向着隔世的秘密倾斜

汗水在额头上停顿一下

又纷纷坠落

以沾满乌亮的

十指,粗壮、有力

挖掘星星,月亮和温软的光

那些闪亮的煤,一团迸溅的

黑太阳,散落在身上

他走出巷道,露出干净的笑容

像黑色的花朵,高于村庄

●朱志文是个建筑女工

雨水淋透的五月,我正迎着黑夜写诗

比如我写一个乡下来的建筑女工

不擅长人际,没有言语。她晃动的身影,宛如

蚂蚁,搬运天空、闪电和故乡吹来的冷风

比如我写她的双手长满老茧,裂开的口子

含着痛,夹杂的泥沙,有腥的味道

写她干燥的脸庞,偶尔泛出桃花的笑容

眼睛里是看不见底的清。写她细瘦的臂弯

有用不完的力量向上攀登,伸入阳光、云朵

和顺畅的风。垒江山,在脚手架上小心翼翼

细密的汗水落下,透明的乡愁就晃一下

体重弱不禁风,瓦刀在她面前弯腰,恭敬

比如我写下她的名字,稿纸已经湿透

取走我身体里囤积多年的泪,是不能承受的轻

●一只福严寺的蝉

别离众生。修禅

要去就去福严寺,最古老的

一颗银杏树上,附于顶端

江山如此盛大。我的周围汇集了青烟

白气。清流,吐纳新的天地

我背向人生。诵经、念诗、用纯朴的

低音,与黄雀对弈,共饮一瓯清冽

不计较得失,不与螳螂对峙

偶尔穿上薄衣,自备的袈裟

脱离茂盛的枝叶。穿插于香火

由点到面不露山水,像微服的如来

遍访锋芒的尘世,以大悲咒四面包抄

过了中年,佛还在途中。我已不辨

天下的花草、疑冢、甚至罪恶

只好仿照古人的气息,做一片安静的桃花

直至湘水将我怀柔,不折回人间

●春天里的女人



麦子是大地的语言

泥土里长出的农民的骨头

现在它们纤细,弱小,一日不及一日

让申家沟的女人焦躁不安

像青草一样活着的女人

打开篱门,动起了干戈

拉上浇水的物什

从曦光初现到夜色四合

为田里的麦子灌浆

一个赤脚的女人,忘记饥饿

不在乎脚下的稗草,碎瓦片

或者一只刺猬躲在暗处

稍不留神,就被尖锐的东西划伤

来不及包扎,一小片疼划过身子

天空晃了一下,平原的麦田晃了一下

●这个老男人

风,已于昨夜抵达

不可抗拒的雨水,让大片庄稼倒伏

像一根针刺入这个老男人的肋骨

疼,又长了一寸

他收紧身子,田鼠一样在地里晃来晃去

瘦黄的脸,泛着微弱的光

他只关心草的长势,麦子扬花

和新鲜的空气

蜗居在厚厚的土层,有八百里的潮湿

面对水涝,他不再言语,身体又在哆嗦

颤栗跟血肉连在一起

他一生扑向大地,像只蚂蚁

在风中慢慢变老,变轻,变得荒凉

是我不可忽略的部分,喂养我生命的人

●桂花

在这个秋天,八月备好了桂花

桂花备好了酒。作为落第的书生

并不急于和众仙论道,或大打出手

我只希望得到一小片池塘

有蛙鸣、鱼群,和出水的

芙蓉携来一片新鲜的气息,三两重的月光

最好有个粉嫩的小女子

让我脱轨,旁逸斜出,给予一瞬的魅想

我抱着经卷,采阴补阳

隐去真身,脸上隐隐约约生出

桂花圣洁的白,高贵的

黄,泛出大佛细密的咒语,有闪电的力量

最后我白发三千,万物不长,像鱼群

归于南部的桂花香

●喝酒

如果再低一些

一只蚂蚁的荒凉是东平原

我看不见它奔跑的泪水,体内

细微的闪电

这只不会喝酒的蚂蚁

喝下悲伤,苦难

整座山河的泥沙,与病痛

不顾及摇晃的骨头,雨水不停的夜晚

以老树皮的双手,抱住

麻油灯,晃动的经幡

●卑微

我试着说出东平原,活着的命

那么轻,那么小,那么不堪一击

一只抱头呜咽的虫子,一截白骨头

遗落他乡,流出新鲜的血液

干净的气息

它喊出疼,喊出脉管里的红马,肉里的林木

熄灭,上天不灵

西风吹凉的肢体,在低处长满阴霾

没有粮食,阳光和水

无人问津它的悲哀,与不幸

被骨头折断的

眼泪,落向大地,是数不清的尘埃

●春天里的女人



麦子是大地的语言

泥土里长出的农民的骨头

现在它们纤细,弱小,一日不及一日

让申家沟的女人焦躁不安

像青草一样活着的女人

打开篱门,动起了干戈

拉上浇水的物什

从曦光初现到夜色四合

为田里的麦子灌浆

一个赤脚的女人,忘记饥饿

不在乎脚下的稗草,碎瓦片

或者一只刺猬躲在暗处

稍不留神,就被尖锐的东西划伤

来不及包扎,一小片疼划过身子

天空晃了一下,整个麦田晃了一下

●这个老男人

风,已于昨夜抵达

不可抗拒的雨水,让大片的庄稼倒下

像一根针刺入这个老男人的肋骨

疼,又长了一寸

他收紧身子,田鼠一样在地里晃来晃去

瘦黄的脸,泛着微弱的光

他只关心草的长势,麦子扬花

和新鲜的空气

蜗居在厚厚的土层,有八百里的潮湿

面对水涝,他不再言语,身体又在哆嗦

颤栗跟血肉连在一起

他一生扑向大地,像只蚂蚁

在风中慢慢变老,变轻,变得荒凉

是我不可忽略的部分,喂养我生命的人

●超度

窗外苍凉,它的死

与西风无关

当众生臣服于金钱

一只清心寡欲的狗狗,缺少身世

迷失于没有血丝的人间

它后退于尘世,拒绝冷战

拒绝最后的骨头和水

如果我有一颗帝王心

怀柔天下。就要收尸

焚香,祷告。超度它腐烂的肢体

朴素的牙齿和微小的脑袋

超度它的一缕气息,还有卑微的

生命,等待一个干净的轮回

●由石头到铁

我的一块红色的石头

有血,有肉。有泥草的味道,生命的气息

有暗藏的力量,骨头架在火上

修身、养性、锤炼自己

直到怀柔天下,像一个王隐居

在柏国故城。它波及世界的光芒还在

淬火的龙泉水还在,遍布野雀

和虫鸣。在那个蛮荒的年代

我善良的子民,像小虫、稻草

或一粒细软的尘,那么安静,淳朴

萧蔷外,有祸乱的匪党

念打的铁是我挺身而出的种子

化为剑戟:陆断牛马,水截鹄雁

走天涯,替天行道。现在它后退一步

收起锋锐的光芒,干净的魂灵

镇妖、辟邪,充当礼器,符合大国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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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东旭,出生于河南,公开发表诗歌百余首,散见于《星星》《诗潮》《诗林》《诗选刊》《散文诗》及美、加、澳、法等华文刊物,入选《中国当代诗库.2008卷》、《中国当代诗歌导读(1949-2009)》、《2009中国年度散文诗》等选本。

马东旭通联 476732河南省宁陵县黄岗乡单庄 马东旭

马东旭新浪博客

:http://blog.sina.com.cn/mdx1984

来源:http://www.australianwinner.com/AuWinner/viewtopic.php?t=1649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