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童年的游戏(五题)

作者:郑安江

时间:2009-6-11 周四, 上午8:44

童年的游戏(五题)

弹玻璃球儿

从我上小学一年级起,玻璃球儿就几乎没离开过自己的口袋。那些溜圆的玻璃球儿有拇指肚大小,多数是白色的;而里面镶有五色花瓣的,便是极受伙伴们艳羡的上品了。

放了学,三五个伙伴邀集在一块空地上,挖一个比玻璃球儿大不了多少的小土窝儿,然后都站在几步开外的一条线上,把手中的玻璃球儿弹向小土窝儿。谁的玻璃球儿所停位置离小土窝儿最近,谁就先弹,依此类推;先弹进小土窝儿的,又可以用自己的玻璃球儿去打别的玻璃球儿,被弹中者就等于被“枪毙”了。这是较普遍的一种玩法。

小时候弹过玻璃球儿的人都知道,这种游戏还有好多种。可以分组进行相互对抗,还可以弹积分的;也可以通过剪子包袱锤的办法产生先后顺序,直接用自己的玻璃球儿去打别的玻璃球儿的,而不必选择往小土窝儿里弹……

过去生活艰苦,虽然那时白色玻璃球儿每只不过二分钱,里面带花瓣的也不过五分钱,但我们还是很少去买。因此,每个伙伴都格外珍惜自己所拥有的每一只玻璃球儿。每当自己的玻璃球儿在弹碰中掉了碴儿,心里会觉得很不是滋味;倘若弹到草丛里不见了踪影,多半是要伤心流泪的。

我弹玻璃球儿缺少准头,像当年的学习成绩一样不中用,但仍然乐此不疲。父母为此不光责骂过我,还狠狠地打过我,说我学习成绩不好,都是耽于弹玻璃球儿导致的恶果。

打弹弓

对于小时候淘气捣蛋的那些孩子来说,谁能够没玩过打弹弓呢?我不仅玩过,而且还有过好多次“壮举”呢!

起初玩打弹弓,自己不会制作,便选择跟在孩子王的后面,帮人家拣石子儿。等人家有了新的弹弓,即央求得到那只“退役”的弹弓,因为平日里帮人家鞍前马后地忙碌,多半会得到满足。不过,那旧的弹弓尽管不舍得使用,却还是很容易损坏;尤其皮子断了接、接了断,逼得自己无奈,小学四、五年级就学会了制作弹弓。

其实制作弹弓并不难,难的是皮子不易寻。那时,总盼着家里的自行车内胎坏得无法继续粘补,一旦被父亲丢弃在门后,自己便像得到了什么宝贝一般兴奋。做弹弓所用的把儿,一般有两种材料:一种是“Y”型的干树杈,打磨干净表皮,即可以用了。另一种是找来长短合适的粗铁丝,拿钳子折出“Y”型;为了避免硌手,通常要在把儿上结结实实地缠几层棉布条儿。有了把儿,再将两根宽窄及长短一致的皮子,两个前端固定在把儿的上部,后端则拴紧在那块兜石子儿的帆布片或硬皮子上。

嘿,一只像模像样的弹弓做妥了,接下来的任务当然就是出去大显身手了。那时兴安岭的林子里鸟儿特别多,我们也没有接受过保护鸟类的教育。为了到林子里打鸟儿,我和几个伙伴成了学校里有名的“逃学冠军”。半天不去上学,打上十只、八只鸟儿不在话下。打到的鸟儿,被我们拿到窑厂烤着吃。一来二去,我们和烧窑的赵老黑混成了“朋友”哩!当然,除了用弹弓打鸟以外,淘气捣蛋的我们几乎对什么产生兴趣,就抻起弹弓打什么——打过电线杆上的瓷葫芦,打过单位仓库的玻璃,打过上学路上遇到的牛群……

班主任黄老师曾经说我:“你平时写作文要是能像写检讨书一样生动,你就不简单了。”我当时用眼睛的余光瞄着被她没收的那只弹弓,在心里嘟囔:光让我写检讨书,还不是你的功劳?!

——如果现在还能见到黄老师,我真的想再为从前写一次检讨!

溜雪橇

冬天。在阳光晴好的日子,我们这些顽劣的孩子最大的乐趣,是到旷野上去做那些与雪有关的游戏。在我的眼里,与打雪仗、垒雪屋等游戏相比,最充满刺激和令人陶醉的,还属溜雪橇。

我和伙伴们几乎每个人都有一只小巧玲珑的雪撬,拴上套索,在雪橇上固定住竹筐,就可以拉着它去拾肥了。当然,我们最乐意做的,还是把它拉上山顶放好,然后或趴或坐在上面,让它沿着山坡带着呼啸的风声和我们快乐的喊叫俯冲而下,别提该有多刺激、多好玩了!

林区不缺木头,每一只雪橇在制作时选料都很精细,木质轻而耐磨不说,木纹也相当好看。在伙伴们当中,利华的父亲是手艺很高的木匠,因此他所用的那只雪橇简直可以当工艺品来欣赏。那是我现在想来都非常羡慕的一只雪橇,它的底部两根滑脚下嵌着闪闪发亮的不锈钢,滑脚探出来的一截儿翘起,被雕成了两匹骏马的头像。滑脚上面固定的每一块木片儿,并不是用钉子加固的,而是在木头上凿出凹凸槽铆住的。它们被刨得玻璃面一般干净平整,令人格外喜爱。为了能获得溜利华的雪橇的机会,我们都争相讨好他,送给他烟盒、糖块等东西。

雪橇从结实的雪坡上溜下来,先是缓缓的,继而不断加速。因此,滑行过程中保持平稳至关重要;否则,它会在越溜越快的速度中突然发生侧翻,把雪橇上的人甩出老远,甚至弄得鼻青脸肿。还有一点,雪橇与雪橇之间保持距离不容马虎——离得太近,当前面的雪橇慢于后面的雪橇时,就会发生“追尾”事故。我的记忆里,雪橇“追尾”后没有造成过不堪设想的后果,但还是有几只雪橇因此被损坏,小伙伴之间为此还动过手呢!

溜雪橇在那片山岭间留下了冬日的阳光一样晶莹闪耀的欢乐,至今朗照我的情感与生活……

抽冰尜儿

冰尜儿是北方孩子们乐于在冬日里进行的另外一种游戏,它在平整的冰面、雪地或者水泥、石头地面上都能进行。但我始终认为,只有在雪地和冰面上抽冰尜儿,才能体会到它真正的滋味。

进入寒冷的冬季以后,大雪覆盖了土地,小溪被封冻,我们男孩子没事的时候便戴上棉手套,提一根鞭子,捧一只冰尜儿,到结实坚硬的冰面上去抽冰尜儿。也许,正是由于北方人习惯在冰雪地儿里进行这种游戏,才管它叫“冰尜儿”而不是“陀螺”吧!

我小时候玩过和见过的冰尜儿,都是清一色木头做的,形状不外乎这样两种:一种像“尜”这个字,中间大、两头小;另一种则完全与现在的孩子们玩的电子陀螺相似,像实芯的小窝窝头。它们的个儿有大有小,小的只有盛三钱酒的酒盅的样子,大的犹如放多了碱的大馒头。孩子们玩在手里的冰尜儿,多半都是央求大人用刀子一下一下削出来的,只有少数是由车床镟出来的。车床镟出来的冰尜儿,造型更加流畅好看,有的在接近顶端的周遭还刻有一两道凹槽。像实芯窝窝头的那种冰尜儿,底尖上会嵌进一颗黄豆粒大小的铁珠,这是为了在冰面、雪地上抽起来旋转的更稳更快又容易控制。顶端的小圆面上,用蜡笔涂上一圈一圈的色彩,这样旋转起来就变得五彩纷呈了。

抽冰尜儿也需要技巧,抽得好的半天不倒,而且还能通过不同角度的抽击使它飞跳起来,越过障碍物。不得要领的往往是抽不上两鞭子,冰尜儿就倒下不动了。在铁路大桥底下的那条小溪冻结实以后,每到星期天,那片冰面上聚满了抽冰尜儿的孩子,嘴里呼出的热气一缕一缕地飘在风中,吵吵嚷嚷的很是热闹,形成了北方冬日里一帧别有情趣的风景。

驮马架子

“驮马架子”这种游戏不需要任何道具,但它需要勇敢和力气。我因为长得比较瘦弱,一般情况下只充当看客。只有人手凑不起来时,他们才会叫我上阵。

这种游戏每两人一伙,至少两伙以上才能进行。同伙为一上一下,上面的人骑在下面那个伙伴的肩上;一旦对抗开始,两个同伙在努力保持身体平衡的同时,奋力向对手发起攻击。“战斗”主要集中于上面的人,他们拉扯扭打,都想把对手先摔下去。而下面的伙伴任务也不轻,他要根据“局势”或进或退,驮着肩上的伙伴左突右闪,累得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

学校后面是大片大片的“实验田”,年复一年种的都是土豆。每年都有一部分无法获得收成,原因就是“驮马架子”的同学经常来到“实验田”里活动,把刚长出来的土豆秧子践踏于萌芽之中。学校为了控制我们的行为,便安排校工经常到学校后面去转悠,但仍然防不胜防。况且我们也没几个人害怕那个年老驼背的校工的,见他挥舞着扫把蹒跚地扑过来,我们便一群机灵的猴子一样消失在“实验田”北边的芦苇荡里。学校后来想出一招儿,把“实验田”四周竖起了栅栏;但害怕仍然挡不住捣蛋的孩子们,就有意留出一块足够大的地方,供我们在那里喧嚷哄闹。

我虽然喜欢跟着到那里去起哄,却不大喜欢参与这项活动。不喜欢的原因有二:一来它在松软的田地里进行,每次都弄得浑身上下尽是尘土和草屑;二来它在拉扯扭打中容易出现危险,不注意会磕破脑袋或者把胳膊拽脱臼。

去年过春节时,丁柱从内蒙古牙克石来看我,我们在一起回忆起过去的事情。在说到“驮马架子”这种游戏时,他指着自己额头上的那块很明显的伤疤,说:“我们那时候顽劣得邪乎,这就是抹不掉的见证。”

郑安江 2009年6月11日

华纺股份有限公司工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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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http://www.australianwinner.com/AuWinner/viewtopic.php?t=1107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