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祭 作者：刘强 时间：2006-11-22 周三, 上午8:53 心祭 也许是落叶归根的缘故,父亲今年特想回故乡为他九泉之下的亲人们扫墓.于是，我们选定在4月4日这天回故乡扫墓。 我们去的第一站是我小姑的坟。小姑的坟就在一个小山坡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很是凄凉。想着小姑生前很是讲究，我对随行的表弟表妹说：你们也把母亲的坟修善一下。用水泥把坟摸一下，周围栽点花草树木。他们说：想把母亲的坟迁到老屋门口。我说：别迁了。让她在这完完整整地安息好了。迁坟，只能捡几根骨头。太惨了。别迁了。听我这么一说，表弟妹说：我们一定把母亲的坟修缮好。我心里一直惦记着小姑，是因为在我怀孕时，我梦见小姑对我说：我本来想送给你一对双胞胎。可又怕你养不活，我只好送你一个女儿。分娩时，医生告诉我说：恭喜你生了一个很漂亮的女儿。那一刻我把小姑刻在了心中。我一直很小心地呵护着女儿。 站在小姑的坟前，那个梦在眼前萦绕。我很虔诚地跪下拜了三拜，在心里默默地说：女儿很好。小姑，希望你继续保佑她。 第二站是大姑的坟。大姑临终前我和父亲去看过她，我亲眼目睹了一场生离死别的姐弟之情。大姑那时已经不能说话了。她张着嘴，隐约地可以听到她从内心发出的声音，很轻微很轻微。眼睛死死地盯着父亲。父亲把耳朵凑到大姑嘴边，一个劲地问：姐姐，你想说什么？泪，顺着父亲的眼眶滴在了大姑的脸上。我看见大姑那灰白无光的眼角滚落一滴泪，姐弟俩的诀别在沉静和哀痛中蔓延…… 大姑的坟修缮得很好。我们看了看，放了一挂鞭炮就走了。 第三站是祖父母和太祖的坟墓。也是我们这次故乡行的主题。 祖父母的坟是九二年和墓的。那年我和父母亲一起回到了我阔别十多年的故乡。故乡是我童年的梦乡，那里有我童年的故事。心酸的、快乐的。 我们站住祖父母的墓前。祖母的音容笑貌越入眼前。我没有见过祖父。我是祖母一手带大的。生我那年，正是国家三年自然灾害，母亲纤弱的身躯无力养活我和祖母。在我四十天后，祖母抱着襁褓中纤弱的我回到了故乡.四十天的我‘呀呀’地哭着,无奈中的祖母只好让我吸她干瘪的奶子.萋萋惨惨的哭声撕碎了祖母的心。好在我生存能力极强。在故乡浓浓的米汤和猪油拌饭中我长大了。体弱多病的我有一回病的奄奄一息，大家都说：强强这回活不了了。可祖母没有气馁，连着几夜没有合眼硬是把我从死亡线上拽了回来。所以和墓那年我回故乡，乡亲们看见我都说：那年搭帮你祖母啊。要是你祖母看到你今天这样不知该有多开心呢。 伫立在祖母的坟前，看着表姐点燃香烛，小侄子在墓前烧着纸钱，表弟表妹们有的放雷鸣炮，有的在祖父母的坟前插着各式幡。想着祖母生前快步如飞的身板和满头的青丝，如果不是弟弟的突然去世，祖母无法承受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我想，祖母应该活得更长一些。雷鸣炮一颗颗地炸响，仿佛在呼唤九泉之下的亡灵。表姐表弟他们先后拜祭完了，我跪在祖母坟前深深地拜着我的祖母、使我生命灿烂的祖母，泪，从心底涌了上来…… 父亲一直默默地凝视着祖父母的坟，一语不发。小侄子点燃了鞭炮，那噼啦啪啦的鞭炮声在山谷回荡，仿佛在叩开黄泉之门，把思念和祝福送到那幽灵世界。山风缓缓地卷起那浓烈的硝烟轻轻地捎带着那纸钱的灰烬，穿过草丛树木，袅袅地向远方飘去、飘去…… 拜完了，我们往回走。父亲说：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回来。我不禁回头望了望祖母的坟。朦胧中我仿佛看见祖母在向我微笑。 我想起了外祖母来。想着那年我梦见双目失明的外祖母对我说：我知道你喜欢吃腊肉，我特地给你熏了好多腊肉，你看。我抬头一看，啊！真的好多。黄灿灿，还滴着油呢。 于是，我在心里点燃一挂炮竹,祭拜远方九泉下的外祖母…… 真的有九泉吗？我问自己。山风轻抚着花草摇曳着树木。墓地渐渐地远离了我的视线，可祖母和外祖母的音容笑貌仍在眼前闪现。 蓦然，我发现，真正的九泉是心中永远的思念…… 来源：http://www.australianwinner.com/AuWinner/viewtopic.php?t=2544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