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叭奇比 澳洲流浪记(下)

作者:李明晏

时间:2006-6-01 周四, 下午8:48

京叭奇比澳洲流浪记(下)

十六 独眼龙

阿彬在哄堂大笑中睁开了睡惺惺的小眼睛。

“小鬼头,你睡错地方了。这不是床,是衣柜!”罗伯特笑着说。

“阿彬,你弄脏了妈妈的衣服!”楠楠叫起来。

“阿彬,你坏!”宁宁也跟着楠楠叫。

只有不忘旧情的奇比兴高采烈地跳到阿彬的怀里,伸出小小的舌头,舔着阿彬的手。阿彬望着楠楠和宁宁愤怒的眼睛,咬着嘴唇才没让眼泪将心中的委屈带出来。

哼,还不是为了可爱的京叭,他才咬着牙挺住了那个可恶的独眼龙的威胁。

夜间,阿彬在甜蜜的梦乡被四个从后门溜进来的韩国人唤醒。阿彬见过他们,但他并不知道,哥哥是怎么和他们认识的。他只知道,有一次哥哥在赌场输光了钱後,家中的电话就响个不停。有一天晚间,这四个人突然闯了进来,逼着哥哥还钱。哥哥拿不出钱,他们就把哥哥毒打了一顿,一个带着黑墨镜的家伙还把刀子放在哥哥的脖子上,叫哥哥给他们弄几只狗来顶债。

韩国人走了後,哥哥就大骂起来:“他妈的,该死的独眼龙!想吃狗肉!好,老子就给你弄一条贩韫罚心愠粤艘卜⒎!”

第二天夜间,阿彬起来上厕所,听到洗衣间里传出来奇怪的声音。他本想推开门看看,可又有点怕,便去叫哥哥。想不到,哥哥的床是空的。他从厨房拿来一把菜刀,对着洗衣间门喊道:“谁在里面?”

无人回答,但那奇怪的声音却没停下来。阿彬把耳朵贴在门缝上听了一会。他觉得象是一个什么不会叫的小动物,在里面乱蹦乱跳。对了,准是哥哥给那个独眼龙弄来的狗。当阿彬举着菜刀推开门,打开了电灯时,看见的是一条美丽的卷毛小白狗。它的小嘴贴着胶布,四条腿都被绳子捆着。面对着明晃晃的菜刀,小白狗泪汪汪地望着阿彬,漆黑的小眼睛闪出对死亡的恐惧。阿彬立即放下了手中的菜刀,将小狗抱在怀里:“对不起,小狗,是我把你吓坏了。来,我把你嘴上的胶布撕下来。”

阿彬小心翼翼地撕下了小狗嘴上的胶布。小狗发出一阵哀鸣,将漂亮的小脸贴在阿彬的胸前。就在这时,哥哥回来了。小狗看见哥哥,如同见了鬼一般,拼命的叫起来。哥哥从阿彬手中一把夺过

小狗,用手捂住小狗的嘴巴,对阿彬命令道:“去拿胶布来!”

阿彬看到小狗在哥哥怀里挣扎,对哥哥哀求:“哥哥,放了它吧!送它回家。”

哥哥破口大骂:“小混蛋,快去!”

当阿彬手拿着胶布走到哥哥跟前时,他看见了小狗在绝望中向他投来的目光。那是多么凄惨的目光啊!它在乞求,它在流泪。阿彬将拿着胶布的一只手放到背后:“哥哥,求求你,放了它吧。你看

,它多可怜啊!“

”我比它还他妈的可怜。快,把胶布给我!“

阿彬爱哥哥,也怕哥哥。自从他丢了工作,女朋友把他也甩了之后,他脾气越来越坏,动不动就大喊大叫。阿彬在哥哥的怒吼中乖乖地将胶布递给了哥哥。

当哥哥将可怜的小白狗塞到一个口袋里时,阿彬哭了,他知道哥哥是要把它带给那个可恨的独眼龙。那个混蛋,他会把这么美丽的小狗宰了吃肉。

哥哥手中拎着口袋,沉默了老半天,才缓缓走到弟弟跟前,拿出手帕为他擦乾了眼泪:”阿彬,哥哥是被逼的,哥哥也不想把这么漂亮的小狗交给独眼龙,可哥哥欠了他的钱,不把小狗给它,他会要哥哥的命。阿彬,哥哥向你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等我把自己的麻烦摆平了,就是刀子架在脖子上也不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哥哥答应你,等我有了钱,哥哥会给你买一个漂亮的小狗,比这个还要漂亮。”

哥哥说话算数,果然给他带回一条美丽的小狗来。它,就是京叭。但哥哥说,这是他在大街上偶然检到的,是它一直跟着他跑到家里来的。哥哥说,他要和几个哥们去黄金海岸打工,有这么美丽的小狗和他作伴,他就放心了。

然而,在哥哥收拾好东西准备上路时,电话响了。哥哥拿起电话筒,脸色就变了:“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你告诉你们独眼龙老大,我阿柄不欠他一分钱,这条美丽小狗的主人是我弟弟。你说什么?独眼龙想吃狗肉想疯了?好,那就叫他去发疯吧。”

哥哥放下了电话,狠狠地骂了一句:“他妈的独眼龙!”

阿彬却害怕了:“哥哥,你带我去吧,我怕!”

“怕什么?哥哥告诉你,我和那些放高利贷的坏蛋,早就没关系了。”

一开始,阿彬喜欢京叭喜欢得要命,可没过两天,他就烦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人人见了人人爱的小东西,却是非常难侍候,这个不吃,那个不喝,只吃狗罐头。可阿彬没有钱天天买罐头。哥哥临走之前,给他买了一个星期吃喝的东西,并没给他留多少钱。正在他为京叭伤脑筋时,他看见了宁宁的少林小子武功。哇,那是他的梦想啊!如果他也有这么一身功夫,那个可恨的独眼龙还敢动哥哥的

一根汗毛吗?可那个宁宁一开始对他十分傲慢,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是京叭在那个关键时刻,讨了他的欢心。这个京叭也真是个奇怪的小东西,一见到宁宁,就象是见了亲爹似的,比对他亲多了。当宁宁以京叭当条件收他为徒弟时,他二话没说,痛痛快快地答应了。这并不是他对京叭无情无意,而是京叭和少林小子武功比起来,就差了点劲。再说,这个京叭又是那么难侍候,抱在怀里玩玩还可以,象个小祖宗似的骑在他脖子上,他就没那个耐性了。除此而外,他对京叭的来历也有些疑问。这么娇贵的小狗不会是说捡就能捡来的,说不定是哥哥偷来的,那可是麻烦事。想不到,麻烦事还真来了。当他被那四个韩国人从被窝里拎了出来,那个独眼龙将他手中的手提电话放到他耳边。阿彬在朦朦胧胧中听到了哥哥的声音:“阿彬,把我给你的小狗交给他们。哥哥保证,以后再给你买一个。听哥哥的话。”

哼,听哥哥的话!这算什么哥哥?就有本事欺负小动物!如果这些坏蛋是象宁宁那样爱狗如命,

他会带他们到楠楠家,把京叭交出来。可那个可恶的独眼龙是要宰狗吃肉的。他还算是个人吗?

阿彬的心中燃起了怒火,他反而天不怕地不怕了:“对不起,先生,京叭今天早晨在公园里被警察带走了。它没有身份牌,我也没有办法。不信,你们就在我家里翻。”

独眼龙掏出了亮晃晃的匕首,架在阿彬的脖子上:“你他妈的小混蛋!长几个脑袋?敢和我独

眼大侠开玩笑!”

阿彬不知哪来的那么大的担子,竟大叫起来:”不信你去问警察!“

当那四个坏蛋走了之后,阿彬才想起了害怕,他趴在床上哭了起来。

十七 不眠之夜

阿彬从衣柜里爬了出来,胆突突地望着罗伯特,两手掐着脑袋说:“我头疼!我头疼!我要回家!”

罗伯特笑了:“小滑头,你是怕我问你,谁半夜闯进了你家。我现在什么也不问,先往医院打电话。”说罢,他就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提电话。

这是楠楠最难熬的时刻。他的眼睛盯着罗伯特,心怦怦直跳。哇,感谢上帝!罗伯特那张电影

明星的脸一片光亮。是妈妈没事了!

“孩子们,医生说妈妈只是皮外伤,已经没事了,只是她太累了,医生给她服了安定剂,她得睡到天大亮。我看,你们也累了,去睡觉吧。麦克爷爷就不回家了,他陪着你们。阿彬,你不能回家,在'这睡一晚。”

“这儿,这儿没有他的床,他睡在。。。”宁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楠楠打断了。

“阿彬,你睡我的床吧。”楠楠走到脸色大变的阿彬跟前,亲切地拉着他那脏兮兮的小手。

不料,阿彬粗暴地推开了楠楠,高傲地扬起了小脑袋:“我又不是没有家,没有自己的床,我回家!”

罗伯特突然从一个漂亮的电影明星变成了威风凛凛的警官:“阿彬,你要明白,你哥哥是你的监护人,他将你一个人留在家里,这就违犯了儿童保护法,按照法律规定,他将被剥夺法律监护权。如果我今天让你单独回家,那我就是工作失职。你自己决定吧,你若不想在楠楠家,那我就送你去。。。”

“警官先生,我听你的话,我在这睡,在这睡。”阿彬霎时间变成泄了气的皮球。

罗伯特又象电影明星那样笑了。当他轻声和麦克爷爷说了几句话,又对孩子们说了拜拜,向门口走去时,阿彬奔了过去:“我听话,我睡在楠楠家,你哪儿也别送我,求求你。”

罗伯特怜悯地望着他:“阿彬,我不想骗你,你今后的去向,不是我能决定的。你爱哥哥,你想和他生活在一起,对吧?可他无法提供给你正常的生活环境。他已没有资格作你的法律监护人。其实,你哥哥本是个不错的青年,是他不小心中了坏人的圈套,你如果爱哥哥,那就要和我合作,只有我们警察才能救你哥哥。好了,今天太晚了,你们小孩子早该睡觉了。明天见。”

当麦克爷爷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出了甜蜜的鼾声时,三个孩子却发不出这种声音。

楠楠想着医院里的妈妈。他从罗伯特的脸上看出来,妈妈是没事了,他可以安心睡觉了,可躺在身边的阿彬身上有股怪味,弄得他无法入睡。他想到妈妈卧室去睡,想叫阿彬去洗个澡,但他不能这样做。是啊,爸爸妈妈不是多次对他说,阿彬是个好孩子,他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他自小就失去了父母,而哥哥又不务正业。他曾听妈妈和爸爸悄悄商量过,想领养阿彬。楠楠当时吓得要命,他可不想有个象阿彬这样的小弟弟。

宁宁也睡不着,他在为可爱的奇比担心。警察叔叔虽没问奇比的来历,但他知道,这一晚上发生的事都与奇比有关。奇比是吉比的哥哥,是俄罗斯尼古拉老爷爷送给瓦洛佳叔叔的。谁也别想从他手中抢走!去他们的,高丽棒子,不,阿姨说的对,不能说高丽棒子,是韩国人,什么警察,全都没

质格,他要找到瓦洛佳叔叔,谁也别想动奇比的一根汗毛!宁宁想着想着,突然觉得有股热气向脸上扑

来。哇,是奇比悄悄从客厅里溜到他床上。宁宁紧紧搂着它,悄声说:“奇比,别怕,有我在,谁也不敢欺负你。”

当楠楠和宁宁也和麦克爷爷一样,发出了甜蜜的鼾声时,阿彬在心里骂了起来。哼,全他妈的没心没肺,假惺惺!

那个罗伯特见到他倒总是笑,可那是警察骗小孩子的笑,不怀好意。那天,他开着嗡嗡叫的警车找哥哥,把家翻个底朝上,还把哥哥带到警察局去问话。后来他把哥哥送回家,笑着对阿彬说:“阿彬,若不是阿柄有你这个未成年的小弟弟,我们不会放他回家的。你这个小弟弟要学会保护你的大哥哥呀!”

楠楠平日倒会装出有礼貌的样子,见面不是哈罗就是拜拜。可到了关键时刻,不就露出马脚了吗。哼,弄赃了你妈妈的衣服!哼,睡我的床!骗谁呀?难道我没长眼睛,看不出来,你是一百个不愿意我睡在你的床上吗?

最可恨的是那个从大陆来的宁宁。人家楠楠是从香港来的。宁宁算什么?大陆和越南还不是他妈的一样,摆什么架子吗。有什么脸张开闭口师傅徒弟的,什么少林小子的!还不是也吓得脸变了瑟,又哭又叫。

而那个老外麦克就更不用提了。哥哥若是回家晚,他象电影里的奸细特务,鬼鬼祟祟地走进来,问寒问暖,口口声声什么远亲不如近邻,什么守望相助。骗谁呀?

只有楠楠妈妈对他是真心实意的,他一看到她就想起自己的妈妈。感谢老天爷,她平安无事,若是出了事,他会比世上所有的人都更不安,若不是他半夜跑到楠楠家,罗伯特就不会一个电话把她吓得把车撞到电线杆子上。她对他好,和自己死去的妈妈一样。

想到惨死的父母,阿彬忍不住悄悄流起眼泪来。这眼泪越流越多,以致变成无法控制的哭声。

十八 孩子们的担忧

阿彬的哭声惊醒了楠楠、宁宁和奇比,惊醒了睡在客厅沙发上的麦克爷爷。

不知是那一双双充满了同情的眼睛,还是突然跳到阿彬怀里的京叭表示的友情,他哭得更响了。

“阿彬,你怎么了?作恶梦了吗?”麦克爷爷关切地问道。

“阿彬,你是想哥哥了?”楠楠这一问唤来了阿彬的号啕大哭。

“这叫什么哥哥呀!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哼,我若有这样的哥哥,才不哭呢。”宁宁柔着睡

惺惺的眼睛。

阿彬的哭声变成了愤怒的喊声:“不许你胡说!”

宁宁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从他怀里抱起奇比,向自己的床走去。

“阿彬,宁宁的话也对也不对,”麦克爷爷叹了口气说:“阿彬,你爱哥哥,他是你唯一的亲人。他有扶养你的责任。可他和坏人混到一起,有可能被他们利用,稀里糊涂地成为罪犯,那你就惨了。不过,国家不会不管你的。”

“不,麦克爷爷,我不用国家管,我决不去儿童院,我要和哥哥在一起!”阿彬的眼睛燃起了

一团火。

“好呀,阿彬,我也希望你能和哥哥在一起。可你哥哥要是进了监狱,你也到监狱.去和他在一

起吗?”

“麦克爷爷,你说什么,阿彬的哥哥要去监狱?为什么?”楠楠惊讶地望着麦克爷爷。

“叫阿彬自己说吧。”麦克爷爷也发火了。

“是的,哥哥去哪儿我去哪儿,哥哥去监狱,我也去监狱。”阿彬用手摸乾了脸上的泪水,摆出一付宁死不屈的样子。

“哇,我的上帝!”麦克爷爷扬起头哈哈大笑,“小家伙,监狱不是饭店,推开门就能随便进

去的。我可是困了,不能陪你婆婆妈妈的说个没完。我告诉你,如果你希望有个好哥哥,那你明天就对罗伯特讲实话,把夜间发生的事老老实实告诉他。我听说,现在社会上出现了几起盗狗案件。聪明可爱的小狗被人偷走,以高价卖给贩毒分子。那些坏蛋利用狗运送毒品,将毒品塞进狗的肛门里。听说,有一个贩毒集团的老大专门吃狗肉,他放高利贷,故意让一些人上当,逼着他们去偷狗还债。这可是最叫人痛恨的事。阿彬,你想想,象京叭这样聪明美丽的小狗,竟会有人宰了它吃肉。”

宁宁搂着奇比躺在床上,已经快要进入梦想了,听到这话,急忙从床上跳到地上,跑到阿彬身边叫了起来:“阿彬,他们要抓奇比,要。。。宰了它吃肉?”

阿彬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恐怖地望着宁宁。

楠楠推了推阿彬:“阿彬,你哥哥真是这样吗?”

麦克爷爷拍拍阿彬的肩膀:“阿彬,也许你哥哥是作了坏事,但只要能和警方配合,把那些贩毒分子抓起来,你哥哥才能重新做人。阿彬,你好好想想,你都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罗伯特会来找你的。现在大家都躺下睡觉。”

麦克爷爷倒是说睡就睡,可三个孩子却是再也睡不着了。聪明的奇比,似乎从宁宁对它表示出来的特殊的亲热中,预感到了灾难即将来临,紧紧地将小脸贴在宁宁的胸前,发出阵阵哀鸣。宁宁随着奇比的呻吟,悄声流着痛苦的眼泪。

孩子的悲痛往往具有感染力,宁宁的眼泪好象长出了翅膀,向楠楠和阿彬飞去。不知是什么原因,三个孩子都没有哭出声。也许,他们是怕惊醒睡在客厅的麦克爷爷,怕再听到那些可怕的故事吧。

十九 阿彬的决定

当明亮的阳光在三个孩子的脸上跳跃时,最先睁开眼睛的是楠楠。刺鼻的臭气令他一时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哇,这不是那个好象从来不洗澡的阿彬吗?他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睡在楠楠身边的阿彬,象是在梦中听到了楠楠的自言自语,也跟着睁开了惊慌不安的眼睛。他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睡觉一个人醒来,还没张开眼睛就感觉到,他不是在自己的家里。

最後醒来的宁宁用恐怖的大叫开始了新的一天:“奇比不见了!奇比!奇比!“

“孩子们,早上好!”是妈妈走了进来,怀中抱着奇比,“奇比最乖,它第一个跑过来欢迎我

。不象你们,我和麦克爷爷都吃完了早点,你们还在睡。”

“妈妈,你没事了?”楠楠从床上跳下来,扑到妈妈身边。

“阿姨,你可回来了,有人要抢我们的奇比。”宁宁抱起从妈妈怀里跳到他床上的奇比,也走到妈妈身边。

只有阿彬一声不响,低头望着自己的脏手脏脚。

“阿彬,你好!欢迎你!”妈妈笑着望着他,摇了摇头说:“阿彬,你又忘了阿姨对你说的话,

睡觉前要洗澡。好,从今天开始,楠楠宁宁的家就是你的家,你每天睡觉前一定要洗澡。”

“妈妈,你说。。。”楠楠咬着嘴唇不说了。

“哇,真棒!阿彬,欢迎你!”宁宁高兴地奔到阿彬身边。

楠楠斜眼瞟了宁宁一眼。有个大陆小弟弟就够他难的了,现在又来了个和黑社会有关系的人物。妈妈这是怎么了?

“阿姨,谢谢你,我自己有家,我现在就回家。”阿彬并不想回家,他怕那个戴墨镜的韩国人,可他从昨天晚上就感觉出来,楠楠不欢迎他。

“阿彬,你哥哥是警察寻找的对象,他可能一时不能回家。我希望你住在我们家,如果你实在不愿意,那警察就得把你送到国家儿童院。”妈妈对阿彬说,眼睛可是望着楠楠。

“阿彬,和我们住在一起吧,我。。。我欢迎你。”楠楠的声音有点不自然。

“好了,现在你们去洗脸,我给你们准备早饭。”妈妈向厨房走去。

吃早饭时,楠楠突然想到了田爷爷:“妈妈,田爷爷好吗?你带我去看看他。我好想他啊!”

妈妈急忙离开了餐桌,向厨房走去,过了一会儿才回到餐桌旁,对楠楠说:“楠楠,今天妈妈有许多事要办,等过几天,妈妈带你去看田爷爷。”

孩子们好不容易从昨天的恶梦中走出来,妈妈不想再惊动他们。楠楠爱田爷爷,早就喊着要去看田爷爷。宁宁刚刚失去了父母,而可怜的阿彬在为下落不明的哥哥担心,在这种情况下,孩子们的心是极为脆弱的,还是等田爷爷海外的子女赶来时,带着他们和田爷爷的遗体告别吧。

宁宁第一个吃完了早饭,抱起奇比就要出门,被妈妈拦住了。

“阿姨,在上海时,早饭后我都是出门溜狗的。”

“宁宁,你问问阿彬,今天能不能带奇比出门?”妈妈望着阿彬。

“宁宁,今天你不能带吉比出门。”阿彬惊讶地看着妈妈,惊讶地在心里想着,她在医院里过了一夜,怎么就一下子变成警察罗伯特了。

“阿彬,你又吉比吉比的,是奇比,吉比是奇比的弟弟。”宁宁摆出了师傅的面孔。

“宁宁,你给阿彬讲了俄罗斯老爷爷尼古拉的故事了吗?”妈妈的眼睛闪出了光亮。

“对不起,阿彬,我还没来得及对你讲奇比的主人,尼古拉老爷爷的故事。”宁宁说罢就去取来了自己的像簿。

哇,这照片上的小狗和哥哥在街上检来的小狗真是一模一样啊!可满街跑的小狗长得象的有的

是,骗谁呀?骗骗别人还行,骗他可没门儿!他见过世面,见过黑社会的刀子呢。阿彬在心中默默嘀咕

着,默默地听着,渐渐地,他好象走进了一部感人的卡通片,竟流起了眼泪。

当宁宁讲完了吉比和奇比的故事後,阿彬将奇比搂在怀里说:“奇比,别怕,我去告诉罗伯特警官,他会把戴墨镜的坏蛋抓起来的。”

二十 雨过天晴

生活是万花筒,有绵绵阴雨,也有阳光灿烂。

阿彬人小心不小。他那颗饱经风霜的心深藏着无数的秘密,而这些秘密对罗伯特和他的助手来说,是一盏盏明灯,帮助他们在错综复杂的案件中,打了个漂亮仗。独眼龙贩毒集团被一网打尽。

然而,阿彬却没有想到,与他相依为命的哥哥竟也被他送上了法庭。

当阿彬在电视屏幕上看见了哥哥时,他险些发疯。哥哥不是口口声声说他和独眼龙已经没有关系了吗?怎么也和独眼龙那帮坏蛋一样,成了罪犯?他所以对罗伯特讲出了一切,是为了救哥哥呀!

“阿彬,你哥哥在黄金海岸赚了钱,又被虎朋狗友拉到了赌场。他赌疯了,输疯了,忘了高利贷是把杀人的刀,他用给你的京叭当抵押,从独眼龙手下的人借了一笔钱,想翻本,可很快又输光了。这时,独眼龙就亲自到你家,拨通了你哥哥的手提电话。阿彬,你当时表现得十分勇敢,象个小英雄。。。”

“去你妈的,什么小英雄!”阿彬打断了罗伯特的唠唠叨叨,“我若知道是这样,我当时就该

把奇比交给独眼龙。”

“阿彬,你坏!我恨你!”宁宁狠狠地瞪着阿彬,黑黑亮亮的眼睛燃起了怒火。

“阿彬,你。。。你怎能。。。”楠楠惊讶得不知说什么。

“阿彬,你救了奇比,也救了阿柄,”妈妈轻轻地拍着阿彬的肩膀,说道:“阿彬,你想想,你哥哥在赌场输得眼睛都红了,就算你将奇比交给了独眼龙,你哥哥在赌场已是身不由己,一个奇比是不够他输的。到后来,他还是不得被独眼龙逼着去贩毒吗?”

“那就不一样了。我把奇比交给独眼龙,哥哥坐牢就不会恨我了。”

“那我恨你!奇比恨你!楠楠也恨你!”宁宁大叫,抱起奇比冲着阿彬命令道:“奇比,阿彬不够哥们,以后不准理他!”

奇比却汪汪叫着跳到阿彬怀里,伸出小舌头舔阿彬的手。

奇比这一友爱的表演唤来了一阵哈哈大笑。阿彬紧紧地搂着奇比哭了起来:“奇比,奇比,为了你,我对不起哥哥。”

宁宁没有笑,本想把奇比从阿彬怀里夺过来,可阿彬那悲悲切切的哭声令他束手无策。

“阿彬,你哥哥也许现在是恨你,也许不恨,因为他并不知道,是你帮助我们破了案。我们警察对你做的一切是保密的,不想你遭坏人报复。你放心吧,那些坏蛋是做梦也想不到,会栽在你这个不满十岁的孩子手上的。阿彬,两年的监狱生活会教育你哥哥重新做人的。如果你哥哥认真改过的话,也许用不了两年。那时,他会感谢你这个小弟弟。”罗伯特又变成了一个漂亮的电影明星。

“为什么?”阿彬问。

“楠楠,你说说看!”罗伯特笑着问楠楠。

“阿柄刚刚开始贩毒,就被警察抓住了。如果他不被抓,他会卖好多好多毒品,会害好多好多人的。那时,他就会和独眼龙一样要判……”楠楠不说了,有点不安地看着阿柄那拉长了的脸。

“这个坏阿柄偷狗,应该叫他多蹲几年。”宁宁从阿彬怀里将奇比抱出来。

阿彬咬咬嘴唇,没有说话。

“偷狗是有罪,但宰狗吃肉的是独眼龙。他是罪大恶极的毒品贩子,所以判了他二十年。好了,现在有一个问题要作出决定。”罗伯特又从一个漂亮的电影明星变成了警官。“阿彬,你的哥哥失去了法律监护人的质格,摆在你面前有三条路。由你选。”

阿彬呆呆地望着罗伯特。宁宁看着楠楠,而楠楠望着妈妈。

“你放心,国家不会不管你。你可以去国家儿童院,儿童保护委员会可以给你找到领养人,还有……”罗伯特笑着望着妈妈。

楠楠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抬起脚想往自己的卧室走去,可又站住不动了。他感觉到了妈妈责备的目光。

“还有,还有什么?”阿彬小声问道。

“还有,你和楠楠、宁宁、奇比在一起。”妈妈含着泪将阿彬搂在怀里。

阿彬是个不轻易落泪的孩子,可此时此刻他的眼泪却如荡荡的江水,源源不断地流了出来。他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一句话。

“阿彬,好孩子,”妈妈爱怜地拍着阿彬的肩膀,“阿彬,你如今有二个哥哥,阿柄和楠楠,有一个小弟弟,还有世上最忠实的朋友奇比。”

“阿姨,你说错了,我才不是阿彬的小弟弟,我是他的师傅呀!”宁宁不满地叫了起来。

妈妈笑了,罗伯特笑了,阿彬抹着眼泪笑了,奇比看到大家笑,也汪汪地又蹦又跳,只有楠楠还笑不出来。

“我是阿彬的哥哥?”楠楠在心中默默地叫了起来,“妈妈可以收养他,我可不能收养他为我的弟弟。”

妈妈的眼睛好象走进了楠楠的心里,对他笑着说:“楠楠,你过来!从今以后你是阿彬的哥哥

,当个哥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哥哥不但自己事事要做得好,还得叫弟弟也事事做得好。楠楠,告诉妈妈,你能做个好哥哥吗?”

楠楠倒是想痛痛快快地答应妈妈,可阿彬那个样子,还叫他一时无法痛痛快快。

想不到,阿彬却非常痛痛快快:“我一定做楠楠哥哥的好弟弟,妈妈你放心吧!“

哇,这个小滑头,不但能张口一个哥哥,还张口一个妈妈,比宁宁还来得麻利。

听到阿彬抢先叫妈妈,宁宁当然不甘落后,他挤到妈妈怀里,大声叫着:“阿姨,你先是我的妈妈,然后才是阿彬的妈妈。”

二十一 奇比,你汪汪叫什么?

妈妈的肩上承担了扶养三个孩子的重担,心中犹如压上了一块大石头。她本对自己亲生骨肉楠楠十分放心,可想不到,问题偏偏出在他身上,而最让他担心的阿彬,却令她惊讶万分。他从一个万人烦变成了一个好乖乖的孩子。从住到楠楠家的第一天,他作什么都以楠楠为样板。楠楠起床,他决不懒在被窝里。楠楠拿起书本,他不但跟着作功课,还摆出一脸谦虚问长问短。楠楠在街上见人就笑,阿彬也跟着将笑容摆在脸上。他的紧跟楠楠,常常遭到宁宁的讥笑,但他咬牙坚持。咳,有什么办法呢?谁叫他从小就没了父母,相依为命的哥哥又进了监狱。楠楠的妈妈是他认识的华人中,对他最亲的了。若没有她,他会被罗伯特送到什么国家儿童院,也许被哪个没有孩子的人家领走。那可就糟了。不管楠楠怎么不高兴,妈妈是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宁宁好对付,只要对他师傅长师傅短的,他还是挺哥们的。再说,宁宁虽然霸道,但教他武功还是满认真的。但有一点他得处处留心,那就是对待奇比要千万千万小心。不能太热乎,那觉得自己是主人的宁宁会不高兴,可又不能太冷,打狗还得看主人呀!嗨,真他

妈的倒霉!他才是这可爱的京叭的主人。当罗伯特说,他查问了动物保护委员会和雪梨所有的警察局,

都没有奇比的报失记录,决定奇比暂时交给宁宁监护,如果三个月后没人认领,宁宁就有权带着奇比去政府登记注册时,阿彬一个人悄悄难过了一天。他望着宁宁和楠楠欢天喜地的样子,心都气炸了。哼,这是哥哥留给他的,奇比是他的,若不是他阿彬,奇比早就进那个独眼龙的肚子里了。可他只能不声不响,他最怕宁宁拿着那本像簿,没完没了地讲那个俄罗斯老爷爷和俄罗斯叔叔。骗谁呀?天下哪来那么巧的事?

然而,阿彬和宁宁还真遇见了巧事。

田爷爷海外的子女纷纷赶到雪梨,为田爷爷举行葬礼。妈妈不顾宁宁和阿彬的哀求,只带楠楠去。她知道,宁宁和阿彬心中还深藏着失去亲人痛苦的记忆,她担心葬礼的悲痛气氛会将他们带回可怕的过去,令那刚刚平静下来的幼小心灵再次蒙上不幸的阴影。

动身前,妈妈去求麦克爷爷照看两个在家的孩子,可麦克爷爷不在家。妈妈焦急地看了看手表,只好对阿彬和宁宁嘱咐了一番,便带着楠楠走了。

妈妈和楠楠走了之后,宁宁便嚷着要带奇比到公园去,阿彬阻止不了,便从小脑袋里掏出了花样。他瞪着小眼睛说:“宁宁,你愿上哪儿都行,可刚刚电视里说,咱们这一区又出现了盗狗集团,奇比若是被坏蛋抢去,妈妈回来时,你可别赖我。”

宁宁惊慌地望着阿彬:“你说的是真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就知道看卡通片,从来不看新闻。”

“你也不是只看卡通片,我还从来没看见你看新闻。”

“好,那咱们就一起看新闻。”阿彬说着就打开了电视。

电视上正播放广告,五颜六色的广告片后,屏幕上出现了雪梨大桥、歌剧院、环形码头。是一部风光片。突然,依偎在宁宁身边的奇比汪汪叫了起来,它向屏幕上的环形码头扑去,悲悲切切地叫着,似乎是看见了久别的亲人。

“阿彬,你看,那是瓦洛佳叔叔!那是瓦洛佳叔叔!”宁宁叫红了脸。

可阿彬看见的只是十分熟悉的环形码头和那永不消失的人群中的街头艺人、街头画家。

“奇比,我的好奇比,你看见瓦洛佳叔叔了,对吧?”宁宁将奇比抱到怀里,喊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霎时间,花花绿绿的广告驱走了人山人海的环形码头。阿彬最讨厌广告片,拿起遥控转台,却被宁宁的一声大叫止住了:“阿彬,别换台,一会瓦洛佳叔叔还能出来。”

然而,宁宁盼望的瓦洛佳叔叔再没有出来。

“阿彬,咱们去找瓦洛佳叔叔!”宁宁抱起奇比就望外走。

“宁宁,妈妈和楠楠不在家,咱们哪儿也不能去。”阿彬急忙拦住宁宁,哀求道:“宁宁,是你看走了眼,不会是你的瓦洛佳叔叔。”

“可奇比决不会看走眼的。你不也看到了,奇比一个劲的往电视上扑吗?”

“就算是瓦洛佳叔叔,奇比还不得把你甩了。”阿彬看着宁宁的脸变了色,便趁热打铁:“宁宁,罗伯特不是说了吗,过了三个月,没人来认领奇比,那奇比就是你的了,管他什么瓦洛佳不瓦洛佳的。”

“阿彬,你是个坏孩子,我不理你。”宁宁推开阿彬,抱着奇比向门跑去。

阿彬急忙拉住宁宁的胳膊,想不到,宁宁来了一个漂亮的少林小子功夫,把阿彬打倒在地,推开门跑到街上。

二十二 陌生人的电话

田爷爷的葬礼结束後,妈妈和田爷爷的海外亲人告了别,便带着楠楠驾车从墓地返回来。当汽车在家门前停下来时,妈妈突然感到不妙。她每一次开车回来,奇比总是迎着汽车声第一个从屋里跑出来,扑到她的怀里,而这次,门前一片冷清清,没有奇比快乐的汪汪,也没有宁宁和阿彬的欢叫。

“妈妈,房门开着呢。”楠楠一面说,一面往屋里跑。

“楠楠,你站住!”妈妈的声音不大,但却叫楠楠的头发一根根地立了起来。

奇怪,每次妈妈外出回家,人没进屋,听觉特灵敏的奇比总是最先从门里跑去来。今天是怎么了?

妈妈满脸惊慌地奔到楠楠身边时,楠楠叫了起来:“妈妈,屋里有电视声。”

妈妈松了一口气。咳,准是孩子们被电视里的卡通片迷住了,忘记了世界上的一切。

然而,妈妈和楠楠在屋里看见的只是热闹的电视节目,宁宁、阿彬和奇比都不见了。

大约十分钟後,警车飞一般地将罗伯特带来时,妈妈搂着楠楠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不知何时走进来的麦克爷爷,一个劲地拍大腿:“我若是在家,就不会出事了。我若是。。。”

“奇怪,真奇怪!屋里什么也没丢,显然,这不是盗窃。如果是冲着孩子和京叭奇比来的,那室内又没有任何搏斗的痕迹,而电视又没有关……”罗伯特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会不会是坏蛋用迷幻药把他们弄迷糊了,装到大口袋里,开车跑了?”楠楠的脑袋里闪出了美国电影里的一个镜头。

“楠楠,不许胡说!”一直不说话的妈妈突然开了口。

麦克爷爷悄声说道:“我看,楠楠说的也有可能。前几天,北雪梨就发生了一起绑架儿童案。”

罗伯特笑了:“麦克,你这个老天真,是卡通片看多了吧。我走进屋之前,屋里屋外都察看了,除了孩子和奇比的脚印,没有陌生人的脚印。种种迹象表明,两个孩子和奇比是自己走出去的。”

“那会不会是阿彬哥哥的朋友,用电话……”麦克爷爷不甘心,又作了新的判断。可他的判断还没问世,就被响亮的电话铃声打断了。

妈妈望着电话筒,吓得脸都变了色。上帝,若是绑匪的电话可怎么办呀?

罗伯特伸手向妈妈示意,叫妈妈接电话。妈妈象是一个可怜的小女孩,胆突突地拿起电话。

一片嘈杂声飞进了妈妈的耳里,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好象是从飞驰的汽车里飞了出来。

二十三 环形码头发生的故事

阿彬没能拉住宁宁,反而被宁宁打倒在地。他忍着疼从地上爬起来,一面骂道:“好你个少林小子,还真动手了,真狠呀!我还不是为你好,怕你跑丢了,怕你叫坏蛋拐跑。。。”

阿彬的话还没骂完,就呀的一声光着脚跑了出去。

是呀,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宁宁是个新澳洲,还分不出东南西北,万一出了事,他可对不起妈妈。他不敢想了,拼命去追宁宁。嗨,人家到底是少林小子,跑得象风一样。

当阿彬不顾列车员的厉声喊叫,从车门缝钻进即将开动的火车上时,他摔到了。他疼得禁不住哼哼起来。这时,一团肉乎乎的东西贴到他的赤脚上。哇,是奇比在用粉红色的小舌头舔他的脚丫子。 宁宁含着眼泪把阿彬从地上扶起来,紧握着阿彬的手说:“好徒弟,刚才师傅无理了。”

哇,这个宁宁,还挺会演戏的呢。

宁宁抱着奇比坐到座位上,就一声不响了。阿彬坐到他身边,本想再劝他回家去,可看到宁宁脸上的悲哀,他好象听到了宁宁在心中哭。是呀,若真的找到了那个瓦洛佳叔叔,宁宁怎么能舍得和奇比分手呢。全怪自己,看新闻看出个瓦洛佳叔叔。但愿上帝保佑,是奇比认错了,是宁宁看走了眼。

当阿彬和宁宁在环形码头车站随着人群走到检票口时,他们才想到没有买票,口袋里也没有钱补票。

宁宁傻了眼,阿彬却在心里乐开了花。怎么样,少林小子不是武林高手吗,那就飞出去给我看看!

“阿彬,咱们求求收票员叔叔,先放咱们出去,以后再把票补上。”宁宁说着就抱着奇比向收票员走去。

“你站住!”阿彬拦住了宁宁:“看我的!”

阿彬从宁宁手中把奇比抱过来,走到收票员跟前:“对不起,先生!我们的小狗溜进了车站,

我们是来找它的,能让我们出去吗?”

“哇,多么讨人喜欢的小狗啊!”收票员一面拍着奇比的小脑袋,一面笑着放阿彬和宁宁过去

从来不会说慌的宁宁,吓得气都不敢喘了,好不容易走出检票口,才狠狠地瞪了阿彬一眼:“阿彬,你说慌骗人。”

“你好,你诚实,那你给我回去!”阿彬脸色变了。

宁宁倒给阿彬难住了。他回头看看向他们招手的收票员,站着不动了。

“宁宁,你看什么看?快走,快去找瓦洛佳叔叔!别叫他走了。”阿彬又恢复了老样子,一切

都满不在乎。“不就是两张车票吗?以后我们买两张补上。”

“那我现在就去告诉检票员叔叔。”

“好,你去!你去!检票员会把你当作离家出走的孩子,交给警察!”阿彬哈哈笑了起来。

这时,奇比突然汪汪叫着从阿彬的怀里跳到地上,飞也似的向码头奔去。宁宁和阿彬紧跟着跑去。

天呀,这是只有上帝才能创造出来的一幅画面!

奇比突然变成了两个,一个是画上的奇比,它甜蜜地依偎在一个英俊的金发男人的怀里。一个是蹲在画前泪汪汪的奇比。

“瓦洛佳叔叔!这是瓦洛佳叔叔!”宁宁望着摆在路边画摊的一幅画,指着画上怀抱小狗的男人,禁不住叫了起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是瓦洛佳叔叔,奇比的主人,是那一头美丽的金发,是那海水般蓝蓝的眼睛。

“是他,是他,是你像簿上的那个瓦洛佳!”阿彬眯着小眼睛走到画前,伸出手去摸,却被一声叫喊吓得把手收了回去。

“小朋友,只准看,不准用手摸!”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冒出了一个戴着墨镜的长发中国小伙

子,手拎着一瓶可口可乐走过来。

这时,蹲在画前的奇比,如同见了亲人一样,快乐地汪汪叫着,向长发小伙子扑去。

“哇,我的上帝!是你,奇比!”小伙子摘下墨镜,把奇比抱在怀里。“奇比,你跑哪里去了?你的主人急得都急疯了……”

“你认识瓦洛佳叔叔?”宁宁和阿彬几乎是同声叫了起来:“他在哪里?”

长发人先是惊讶得张大了嘴,渐渐地,他被宁宁的俄罗斯老爷爷尼古拉的故事,唤出了眼泪,然后,又被阿彬保卫奇比的英雄事迹感动得直拍阿彬的肩膀,最後,这个名叫李迪的街头画家,讲起了瓦洛佳叔叔和奇比如何走进他的画里的故事。

那是一个多么令人伤心的故事啊!

一个晴朗的日子。李迪在环形码头给人画像时,突然一只美丽的小狗,汪汪叫着跑到他的画摊前,象是老乡见老乡似的,围着他蹦呀,跳呀。李迪一眼就看出,这是一条名贵的北京狗,京叭。李迪在北京中央美术学院学习时,曾临摹过俄罗斯著名画家亚历山大洛夫的名画〖京叭吉比望乡〗,对从中国流落他乡的京叭产生了亲切的感情。后来,李迪来到雪梨美术学院攻读硕士,常常利用假日在环形码头摆画摊,画人象。澳洲人喜爱狗,不少人抱着心爱的小狗,坐在李迪面前。李迪用那生花的妙笔画出人对狗的宠爱,狗对人的依恋。李迪不知画了多少美丽的小狗,可令他十分遗憾的是,他一直没能在澳洲看到京叭这种名贵的小狗。正因为如此,当京叭奇比奇迹般地出现在他眼前时,他顿时产生了强烈的创造冲动。而它的主人瓦洛佳也十分高兴和奇比在澳洲留个纪念。当李迪即将完成这幅画时,瓦洛佳在人群中看见了他的一个澳洲俄国老乡。他们在惊叫声中握手拥抱,那种异乡遇乡亲的场面给李迪带来了又一个创作冲动,他急忙拿起照相机,将这一动人的画面储存起来,作为今后的创作素材。想不到,瓦洛佳和他的老乡还没结束喜相逢的热烈场面,就在街头画家的一声惊叫声中,发现了可怕的灾难:奇比不见了。瓦洛佳疯了,他的澳洲俄国老乡疯了,李迪也跟着疯了。他们在人群中东奔西跑,大喊大叫,可奇比无影无踪。李迪建议报警,高大英俊的俄罗斯海员霎时间变成了魔鬼:“见你的鬼去!报警?报警有屁用?我的奇比和我形影不离,它不会跑丢,只能被人偷!他妈的,全怪你,画什么屁画!我恨你一辈子!”

瓦洛佳和他的老乡走了之后,李迪才发现,那即将完成的画还在他的画摊上。那天,他在环形码头傻呆呆地坐到深夜,坐到热热闹闹的码头变成了他一个人的世界。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是等那个在他鼻子底下失踪的京叭,还是等待那个俄国海员来取他的画。

第二天,李迪早早来到了环形码头,早早凭记忆完成了那幅画,可瓦洛佳再没有出现。从那以后,每当李迪在环形码头画人像时,他总是把那幅画摆在画摊旁。他在绝望中等待京叭奇比,等待恨他一辈子的俄罗斯海员,可等待的却是源源不断的买主。不少人都爱上了画中的京叭奇比,有人甚至出十分可观的价钱,但李迪就是不卖。他不但不卖,还对每一个抱着小狗坐到他画架前的顾客,悲哀地摇头对不起,悲哀地在心中默默喊道:“上帝,这幅画已叫我伤心一辈子,我再也不能画小狗了。”

二十四 奇比的选择

街头画家李迪讲完了瓦洛佳的故事之后,将奇比抱在怀里,激动地说:“感谢上帝,我总算找到了你。”

“不对,画家叔叔,不是你找到了奇比,是它找到了你!”宁宁一面说一面将奇比从李迪怀里

抱过来,似乎是怕这个街头画家把奇比当作自己的宠物。

画家笑了:“你这个小人精,脑筋倒动得快。可你别忘了,是我找到了奇比,还是奇比找到了我,它的主人不是我。也不是你,是俄罗斯海员瓦洛佳。”

这句话象一把刀刺入宁宁的心上。他悲哀地望着奇比,极力忍住了眼泪,一时说不出话来。

“宁宁,我看,你的瓦洛佳叔叔早就把奇比忘了,他连他和奇比的画像都不想要,他不象你,你对奇比多哥们呀!”阿彬抚摸着奇比的脑袋,心里在盘算,如何劝宁宁忘掉奇比的真正主人。

“可瓦洛佳叔叔是奇比自己选的主人呀。”宁宁说出了不愿意说的话。

“这话有道理。宁宁,我看你是个诚实的孩子,不会把别人的东西当成自己的东西。。。”

街头画家的话被阿彬愤怒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奇比不是东西,它有生命,有人性。不信,咱们问问它!“

阿彬将奇比从宁宁怀里抱过来,指着宁宁和画像中的瓦洛佳,对奇比说:“奇比,你告诉我们,你是要宁宁,还是要瓦洛佳叔叔?”

人声嘈杂的环形码头突然静了下来,宁宁听到了自己的心在怦怦跳。他紧张地望着奇比。时间象是凝固了,面对命运的选择,聪明的小狗似乎也在左右为难。

“奇比,好朋友,你说呀,你选谁?是瓦洛佳还是宁宁、楠楠和我?”阿彬轻声问。

奇比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向宁宁伸出两只前爪。宁宁含着热泪将奇比抱过来。阿彬欢呼起来,可阿彬的欢呼却突然变成了愤怒的骂声。是奇比又从宁宁的怀里跳到地上,跑到画像前,将小脸贴到画上的瓦洛佳。

宁宁的心往下沉,一团甜酸苦辣令他悲哀地沉默了。他想起了死去的吉比,想起它躺在血泊中还挣扎着向他伸出小爪的动人场面。他对奇比在关键时刻表现出来的对主人瓦洛佳的忠诚,似乎理解了。对呀,奇比的选择是对的。若是他的吉比处在奇比的地位,也会象它的哥哥一样,绝不会背叛自己的主人。

“宁宁,别难过,奇比忘不了自己的主人,这说明它是个品德高尚的小狗。你们能为远在天边的瓦洛佳叔叔照看奇比,他会感激不尽的。尼古拉老爷爷在天之灵也会感到安慰,会为你们祝福的。”街头画家理解孩子的悲哀,轻轻地拍着宁宁的肩膀。

“宁宁,没关系,只要我们对奇比好,等瓦洛佳叔叔来了,奇比也许会改变主意的呢。俄罗斯那么远,说不定……”阿彬从宁宁的目光中,发觉自己的话说得不是味,变住嘴了。

“宁宁,阿彬,你们为京叭奇比付出了这么多的爱,我非常感动。我把这幅画送给你们,留作纪念吧。”

“谢谢你,画家叔叔!”宁宁和阿彬同声叫了起来。

“画家叔叔,请在画上写上:宁宁、阿彬留念,不,写上:楠楠、宁宁、阿彬留念。”阿彬从画摊上找到一只笔,放到画家手上。

“当然,当然!”画家接过笔笑了起来。“阿彬,就是你不说,我也会在画上题词留念的。”

当画家题完了词,阿彬高兴地拍手叫起来:“哇,这画就是我们的了,瓦洛佳就是想要,也只能乾瞪眼了。”

“你这个小鬼头,心眼还真不少呢。”画家摇头笑道。“哎,楠楠是谁?他怎么没和你们在一起?你们的大人呢?”

当画家知道宁宁和阿彬是单独跑出来的,禁不住皱起了眉头:“小朋友,这可不好,象你们这么大的孩子,不能单独出远门。你们还带着这么漂亮的小狗,遇上坏人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样吧,我也该收工了。我开车送你们回家。”

“谢谢你,画家叔叔!我们正好没钱买车票。”宁宁看了阿彬一眼,想起了他们还欠检票员叔叔两张火车票,便有些为难的对画家说:“画家叔叔,我们还欠检票员叔叔两张火车票,能借五块钱吗?”

“哇,宁宁,你真是个诚实的孩子。没问题,这两张车票钱就算我的了。”画家从钱夹里取出五元钞票。

“不,画家叔叔,到家我还给你,要不我们不拿你的钱。”阿彬不想让宁宁一个人太风光,急中想出了对策,也表现表现,心中却在骂道:“哼,宁宁,你演什么戏,显什么大眼!要不是我耍了个

花招,检票员还不得把我们当作离家出走的孩子,交给警察。”

画家叔叔笑着答应了。他收拾好了东西,和宁宁、阿彬向车站的检票口走去。

“先生,对不起,我们。。。,我们刚才没带车钱,我们补两张票。”宁宁十分难为情。

“噢,小朋友,我还记得你,”检票员笑着拍拍宁宁的脑袋,又摸了摸宁宁怀中的奇比:“你那个会演戏的小伙伴呢?”

这时,宁宁才发现,阿彬不见了,惊慌地大叫:“阿彬!阿彬!”

躲在人群中的阿彬露出了小脑袋,挥手示意,叫宁宁不要喊。检票员摇头哈哈大笑,画家叔叔也笑了,宁宁和怀中汪汪叫的奇比向阿彬跑去。

当宁宁和阿彬走进画家叔叔的车里,阿彬才狠狠地瞪了宁宁一眼:“宁宁,你刚才叫什么?多不哥们呀!我丢脸,你就高兴了?”

“阿彬,宁宁是怕你走丢了。”画家叔叔脸上的笑容不见了。“阿彬,说慌不好,检票员不喜欢说慌的孩子,我也不喜欢说慌的孩子。”

宁宁抚摸着怀中的奇比,说道:“我和奇比也不喜欢说慌的孩子。”

聪明的奇比似乎听懂了小主人的话,伸出了小脑袋,冲着阿彬汪汪叫了两声。

阿彬气得脸都变了色。画家叔叔是大人,他说两句就算了。宁宁是动不动就爱表现表现,可这个奇比算老几?没有他阿彬,它早就进韩国人的肚子里去了。哼,狗就是狗!怪不得武侠电影里常常说

狗仗人势。

画家叔叔好象脑袋后面也张了双眼睛,看到了阿彬的满脸怒气和宁宁的得意洋洋,说道:“宁宁,你做得也不对,小孩子不能一个人在大街上跑来跑去,那很危险。”

“你们澳洲事真多!在我们上海,我哪儿都敢去!”宁宁很不负气。

“哼,那是你们中国人太多了,警察管不过来。”阿彬心中又唱起了歌。

“你说的不对,我们中国。。。”宁宁瞪起了眼睛。

阿彬不想和宁宁争下去,不管怎么说,他是师傅,有那么两下子,得罪他可不是闹着玩的。人家一不高兴,就不理徒弟了。于是,阿彬急忙打断了宁宁的话:“画家叔叔,请给妈妈和楠楠打个电话,他们回到家,看到我们不在,会担心的。”

阿彬却没有想到,他求画家叔叔用手提电话往家里打的电话,把妈妈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二十五 轰动澳洲的电视新闻

美丽的黄金海岸。香港著名的教师合唱团刚刚结束了演出,回到〖谢尔顿宾馆〗。妈妈在卫生间洗澡时,听到了客厅里传来了惊讶的喊声:“你们看,那不是楠楠吗?还有那个大陆孩子宁宁,那个京叭奇比。哇,他们上了电视。。。”

妈妈的脑袋砰的一声爆炸了。天啊,她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她一面穿衣,一面在心中骂自己。她本该回绝台湾老朋友的请求,留在家里。。。

事情是这样。画家李迪将宁宁、阿彬和奇比带回家,也带来了巨大的喜悦和烦恼。人人都为奇比找到了自己的主人高兴,但人人也为即将失去可爱的京叭感到伤心。最难过的当然是宁宁了,楠楠也很难受,但他是哥哥,只能默默将悲哀放在心里。而阿彬却在大难临头之前发挥了聪明才智,他常常背着楠楠和宁宁,将奇比带到画家叔叔送给他们的那幅画像跟前,偷偷地给小狗洗脑筋。什么瓦洛佳叔叔不如宁宁呀,什么俄罗斯不如澳大利亚呀,什么宁宁还是弟弟吉比的小主人呀,什么吉比临死前,还泪汪汪地对宁宁说:“宁宁,我不行了,不要难过,我哥哥奇比会来和你作伴。”

然而,当妈妈把寄往莫斯科报社的信写好了之后,楠楠、宁宁和阿彬还是在信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两个星期之后的一天晚上,孩子们刚刚躺下,客厅里响起了电话铃声。妈妈还没从卧室里走出来,三个孩子叫着跑了出来。哇,瓦洛佳叔叔来电话了。可妈妈听电话的表情,如同一盆冰水,浇到他们身上。

电话是妈妈的香港老朋友打来的。妈妈的脸色变了,放下电话後,默默地望着三个孩子,一时说不出话来。她很为难,香港教师合唱团来澳洲演出遇上了麻烦,合唱团的女高音感冒发烧,失去了嗓音,在雪梨的最後一场演出,临时由合唱团另一个女高音顶替,可效果不好。这时团长想到了妈妈。他是妈妈的老朋友,妈妈以前在香港时曾是教师合唱团出色的女高音,所以,团长请妈妈客串演出。妈妈十分为难,因为合唱团下一个演出地点是澳洲著名旅游区黄金海岸。她不能将三个孩子和奇比单独留在家里,可带着他们随合唱团去黄金海岸,也不是办法。这不仅给合唱团增加经济负担,而她自己也无法专心投入演出。怎么办?妈妈带着这个〖怎么办?〗走进了卧室。

当妈妈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时,溶溶月光下闪出了一双亮亮的眼睛。是楠楠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到了妈妈床前。

“妈妈,你放心地去吧,我们能照顾自己。”

“楠楠,妈妈谢谢你,可我不能把你们三个孩子单独留在家里。”

“妈妈,没问题,我们请麦克爷爷和我们作伴。”是躲在楠楠身后的宁宁和阿彬同声叫道。

妈妈还没来得及说话,客厅里传来了麦克爷爷响亮的声音:“尊敬的夫人,我万分荣幸为您效劳。”

麦克爷爷的声音刚落地,奇比也汪汪叫着扑到妈妈的怀抱。

妈妈和香港教师合唱团走的第二天,孩子们收到了来自莫斯科的信。那是这三个孩子最为紧张的时刻。可这封焦急等待的信竟也是一盆冰水。莫斯科报的编辑写道:你们写给瓦洛佳叔叔的信,本报不能免费刊登,必须按寻人广告付费。该信占四分之一版面,收费三千美元。是奇比的故事也感动了那位编辑先生吧,他在信中建议孩子们在莫斯科电视台作广告,半分钟也是三千元,但电视观众多于报纸的读者,效果好。

哇,三千美元!到哪儿去弄这么一大笔钱呀?

宁宁傻了眼,楠楠傻了眼,阿彬随着他们唉声叹气,心里却乐开了花。莫斯科就是棒!就是够

哥们,帮了大忙。三千美元就是四千多澳币啊!太棒了!这回奇比就永远是宁宁的了,只要有奇比在,宁宁才有心思教他少林小子武功,就是没心思时,他也不敢不教。不管怎么说,奇比是谁给他弄来的,他心里是一清二楚。想赖帐可是没门儿。若是奇比叫那个瓦洛佳带走了,宁宁也就垮了,哪来的情绪教他练功呀!没了奇比,宁宁就有理由不认他这个徒弟了。武功学不到手,等哥哥出狱後,他怎么保护

哥哥呢?再说,宁宁爱奇比爱得发疯,奇比就是他的命,他是舍不得的。哼,这个大陆小鬼头,不过是作秀,让大人们看看他多么诚实,多么了不起。哼,骗谁呀?别看他张开闭口的什么俄罗斯老爷爷,什么瓦洛佳叔叔,什么奇比自己挑的主人,其实,宁宁是希望奇比根本就没有这些爷爷叔叔,只有他自己!这下子可好了,三千美元就将那个瓦洛佳叔叔打发了。

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阿彬是第一个走进梦乡的。可当他第二天早晨醒来时,天下大变了。昨天还是愁眉苦脸的宁宁和楠楠,象是发现了阿里巴巴山洞,满脸喜气洋洋。

“徒弟,快给我起来吃饭,咱们今天去环形码头给奇比募捐。”宁宁漆黑发亮的眼睛都在笑。

募捐?阿彬狠狠地用拳头敲打自己的脑袋。咳,全怪自己太大意,睡什么觉呀!准是在他呼呼

大睡时,那个麦克爷爷给他们想出的花样。若是有他阿彬在场,他定会想出点花样,破坏破坏。瞧麦克爷爷那付打扮,红衣绿裤,一顶黄色的喇叭帽。就靠他那付怪样,谁会往盘子里放钱啊?

阿彬嘴上挂着油瓶子坐到餐桌上,无精打采地吃早餐时,宁宁的一句话“徒弟,今天你得多吃点,好露两招”时,他才恍然大悟。对呀,麦克爷爷不过是个活广告,他和宁宁的中国武术才是募捐的黄金节目呢。

早餐後,三个孩子带着奇比和画家叔叔送给他们的画,坐进了麦克爷爷的汽车。不知为什么,阿彬觉得麦克爷爷对他特好,不但叫他并排坐在前面,还用一种特别慈爱的目光望着他。阿彬受宠若惊了几分钟,就在心中嘿嘿笑了。阿彬不喜欢麦克爷爷,不喜欢他那双贼溜溜的眼睛。不错,自从阿彬住进了楠楠家後,麦克爷爷的眼睛变了,不再贼溜溜地盯着他了,可他看得出来,麦克爷爷的目光也分好几等。对楠楠那是没说的了,楠楠就象是他的宝贝孙子。对宁宁也不错,脾气怪怪的大陆小孩也快变成麦克爷爷的宝贝孙子了。对他吗,眼睛倒不贼溜溜地转来转去了,可就是没有那股热乎劲儿,那股望着楠楠和宁宁的热乎劲儿。今天,麦克爷爷才想起用热乎劲儿来看他,那是因为他是今天的第二主角。阿彬得意了不到一分钟就伤心起来,他想到了武侠电影里常常说的一句话:狗眼看人低。他想叫麦克爷爷明白,他阿彬也不是省油的灯,便摆出一付谦虚好学的表情问道:“麦克爷爷,我想起了中国武侠电影里常听到的一句话,狗的眼睛看人,人就低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麦克爷爷笑了:“小狗比人矮,在小狗的眼睛里,高大的人就也变得和狗一样的矮了。”

阿彬笑在心里,脸上却是认认真真:“啊,是这个意思。”

坐在後座的宁宁哈哈大笑:“麦克爷爷,你上当了。阿彬是在骂你呢。我过去在上海时,常看武侠电影。我对这句话也不明白,是爸爸给我讲了,我才明白,这句话。。。”宁宁的话还没说完,就哎呀一声叫了起来,把麦克爷爷吓了一跳,汽车也随着宁宁的叫声扭动了一下。

“对不起,宁宁,我不是有意的。”楠楠的脸红了。

“什么不是有意的!你明明用手掐我的胳膊。我一会儿还得表演少林小子功夫呢。”宁宁用手

揉胳膊。

“宁宁,咱们都表演什么功夫?”阿彬急忙打岔,免得他点的火烧到自己身上。

楠楠本想对阿彬大叫一声:“阿彬,你要向麦克爷爷道歉!”可他想到他们是在车上,想到宁

宁那次的号啕大哭把正在开车的妈妈吓得要命,他咬着嘴唇把愤怒吞到肚子里。

麦克爷爷一面专心开车,一面自言自语;“狗的眼睛看人,人就矮了。中国话真有意思,真有意思。”

宁宁又想开导麦克爷爷,还没来得及张口,楠楠就用中国话将他止住了:“宁宁,别说了。麦克爷爷会伤心的。”

“啊,我明白了,”宁宁狠狠地瞪着前座的阿彬,咬牙切齿地也讲起了国语:“阿彬,你坏!

我今天不让你表演!”

“对不起,是我不好。”阿彬乖乖地认错。是呀,认个错总比坐冷板凳好。再说,他这些天每天早晨都和宁宁在公园里练武,要不出来露两下子,那不就白练了,白受小师傅宁宁的气了。

麦克爷爷还是第一次听到楠楠当着他的面说中国话。楠楠在家里和妈妈都是说中国话,可只要麦克爷爷在场,他们都是说英语。这个可爱的孩子怎么一下子当着他的面说起中国话来了?哇,真是老糊涂了。是那个淘气鬼阿彬!他倒是挺会演戏,什么武侠电影,什么狗的眼睛看人……

阿彬紧张地盯着麦克爷爷。糟了,麦克爷爷一定是嗅出了味,便象武侠电影里常说的那样,先下手为强:“麦克爷爷,对不起,我……”

“阿彬,我喜欢楠楠,喜欢宁宁,对你也开始喜欢了。人人都喜欢好孩子,我过去是不太喜欢你,这怪你自己,也有那么一点怪我,是我有时用狗的眼睛看你。对不起,阿彬。”麦克爷爷哈哈笑了起来。

麦克爷爷的笑声传染给了孩子们,车上一片笑声,奇比也汪汪起来。阿彬一面笑一面在心中悄悄说,真够危险的了,若不是我先下手为强,麦克爷爷一生气,宁宁和楠楠也得跟着生气,那我就得坐一天冷板凳了。

当麦克爷爷带着孩子们来到了环形码头时,街头画家李迪正坐在画摊前给一个澳洲老妇人画像。孩子们还没来得及向画家叔叔问好,奇比从宁宁的怀里跳到地上,快乐地叫着,扑到画家叔叔怀里。坐在画架前的老妇人,恐怖地尖声叫着从小板凳上跳了起来。这一幕精彩镜头唤来了游人的笑声,老妇人恼羞成怒,转身愤愤地走开。宁宁抱起奇比追了过去:“对不起,老奶奶,是我的奇比不好,吓着了你。它不是有意的。。。”

老妇人象是见到了鬼似的,一面跑一面叫:“走开!走开!”

楠楠也追了过来:“老奶奶,我过去也怕狗,现在不怕了,来,你闭上眼睛,用手摸摸。。“

老妇人突然站住了,用一双可怕的蓝眼睛狠狠地瞪着楠楠和怀中抱着奇比的宁宁:“走开!不

然我报警!”

楠楠和宁宁脚底生了根,直到愤怒的老妇人消失在五颜六色的人群中,他们才从麻木状态中清醒过来。

“奇比,是你不好,吓着了老奶奶。以后不准这样,好吗?”楠楠轻轻地拍着奇比的小脑袋。

“奇比有什么错,见到了画家叔叔表示亲热,这是礼貌。可那个老奶奶象个胆小鬼,连小狗都怕。”宁宁气呼呼地说道。

楠楠叹了一口气:“也许,她被狗咬过。”

这时,悦耳的手风琴声飘了过来。琴声中飞出阵阵掌声、喝采声。

画家叔叔画摊不远处,一个金发青年在拉手风琴,琴声美妙,可游人似乎忘记他的存在,一个个背朝着他,围着画摊站着。

哇,是阿彬在大出风头!他在众多游人的观看下,卖劲地表演少林小子武功,博得了阵阵掌声

。宁宁的漆黑发亮的眼睛燃起了怒火。哼,这个滑头,怎么也不等等师傅,就自己先亮相了。早知他这样忘恩负义,不该把功夫教给他。

“阿彬真棒!宁宁,看,他跟你学的真不错。”楠楠看出了宁宁满脸不高兴,非常惊讶。“宁

宁,你怎么了?”

“阿彬坏,他应该等等咱们。”

“这不怪阿彬,”麦克爷爷笑着走过来。“刚才那位老妇人的一声惊叫,唤来了好多人。阿彬十分机灵,趁着人群还没散,马上打开了场子。瞧,他的功夫还不错呢。楠楠,下一个该看你的了。”

宁宁的脸更不是味了。这个麦克爷爷对他本来不错呀,一到了关键时刻就偏心了,眼睛就只看着香港来的楠楠和越南来的阿彬,把大陆人忘在脑后了。

“宁宁,你可是这次募捐活动的第一主角呀,”麦克爷爷把两只大手放在宁宁的肩膀上,说道“楠楠的节目完了之后,你带着奇比上场。我相信你一定特棒!”

宁宁的眼睛闪出了泪光,他觉得对不起麦克爷爷,想说声道歉,嘴又张不开。本来在家里已经计划好了的,先是三个人和奇比共同亮相,然后才由阿彬出场。是阿彬想出风头,把他和楠楠刷了,麦克爷爷还夸他机灵。机灵什么?还不是想冒尖!难道就不能等几分钟?

当阿彬在响亮的掌声中走下场,兴高采烈地走到宁宁身边时,宁宁将脸一扭,连看都不看他一眼。阿彬在心中偷偷笑了:“宁宁,你高兴也好,不高兴也好,我才不在乎呢。你那两下子我也学的差不多了。”

这时楠楠举着画家送给他们的那幅画上场了。楠楠平日不显山不露水,可面对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却象是换了一个人。他指着画中的瓦洛佳叔叔和奇比,用生动的语言讲诉了奇比和它的主人瓦洛佳叔叔的故事,讲诉了奇比流落澳洲的经历。楠楠讲着讲着,眼泪禁不住流了出来。楠楠的眼泪象是长出了小腿,跑到观众的脸上。

阿彬惊讶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这个楠楠,简直就是个天才的小演员,把一个个大人的眼泪都讲出来了。宁宁却急得心里燃起了熊熊烈火。他可是这次募捐活动的第一演员啊!阿彬的第一炮

已经不错了,小哥哥楠楠就象是从电影里走出来的,把奇比的故事讲得有声有色,连自己的眼泪都不知不觉地流了出来。

当楠楠含着热泪结束了自己的故事,向观众行礼表示感谢时,围观的人群一片静悄悄,人们都被深深地感动了,还一时没从奇比曲折的故事中走出来。有人用手帕摸眼泪,有人用照相机,摄像机拍照,还有人掏出小本写着什么。当寂静中突然爆发出响亮的掌声时,宁宁的心好象是要从嘴里跳出来。在楠楠的的成功之后,他似乎不敢迎着这雷一般的掌声走出去。当麦克爷爷郑重宣布:现在登场的是可爱的奇比和它的澳洲小主人宁宁。宁宁在掌声中站在原地不会动了,他感觉到了向他投来的目光,感觉到了巨大的热情,他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了。突然,一团柔软触到他微微颤抖的手上。哇,是可爱的奇比用小小的舌头抚慰着他,鼓励着他。他似乎猛然间控制了自己,抱着奇比迎着那一张张友爱的面孔,走到场中央。他彬彬有礼地向观众鞠躬,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奇比从他怀中跳到地上,伸出一双前爪,向观众拱爪。在响亮的掌声中,它跑到瓦洛佳叔叔的画像跟前,汪汪叫了几声,然后又摇着尾巴走到宁宁跟前,围着它又蹦又跳。在观众的笑声中,宁宁的少林小子武功亮相了。霎时间,人群中一片寂静,人们被这个漂亮的中国小孩的功夫惊呆了。宁宁时而腾空飞跃,时而前翻後滚,令人眼花缭乱。

阿彬脑袋里嗡嗡响了起来。哎呀,这个宁宁,教给他的都是些什么呀?原来,他是留了一手,把真功夫都藏了起来。是呀,以后对这个狡猾的小师傅得处处留神,万万不能惹他不高兴,要好好哄他,哄他到把真功夫全都学到手。

宁宁结束了武功表演,麦克爷爷抓住时机,把写着〖朋友们!请为可爱的奇比捐款。谢谢!〗的

牌子交给了宁宁。楠楠和阿彬跑到场中,跟在举着牌子的宁宁的后面,绕场走起来。奇迹出现了,麦克爷爷的铜盘子变成了钞票堆成的小山。

晚间,一个电视台的记者将奇比和他的三个好朋友变成了轰动全国的电视明星。那个电视台记者在环形码头采访时,恰好看到了孩子们的精彩表演。他当天就制作了节目。于是,奇比的故事不仅上了电视,还登上了报纸,走进了千家万户。日夜不停的电话铃声,送来了来自澳洲全国各地人们的慰问和敬佩。雪片般飞来的信载来了人们对奇比的祝福和关怀。

妈妈出色地完成了香港教师合唱团的演出任务,回到了三个儿子身边。短短的分别竟创造了奇迹,三个孩子好象是在一夜之间长大了。

二十六 来自莫斯科的电话

奇比的故事感动了千千万万的澳大利亚人,尤其是孩子们。外地的孩子们寄来信,在信中寄来了对奇比的爱,寄来了对奇比的帮助。他们省下了糖果钱、玩具钱,为的是奇比能早日和自己的俄罗斯主人团聚。雪梨的许多孩子成群结队地来到了楠楠家门前,为的是亲眼看看可爱的京叭,用手摸摸它那美丽的小脑袋,对它说几句慰问的话,和它合影留念,把自己省下的钱亲自放到它那毛绒绒的小爪上。

读不完的信,数不完的钱,登记不完的捐款名单,接待不完的记者和来访的客人,将妈妈、麦克爷爷和三个孩子忙得团团转。他们从早忙到晚,他们精疲力竭,忘记了吃饭睡觉,但人间最真挚的爱却令他们终身难忘。

在堆积如山的信件中,有两封信出乎他们的意料。一封是那个在环形码头被奇比吓得大叫的老妇人。她寄来了一百元的支票和一个小小的幽默:可爱的奇比吓得我半死,它应赔偿我一百元,可我却给它一百元,天底下还有我这样的傻瓜吗?

另一封信来自监狱,是阿彬的哥哥阿柄寄给阿彬的。阿彬高兴地打开了信,却红着脸将信放到衣袋里,只将一百元钞票交给了妈妈。妈妈的眼睛闪出泪光,她怜爱地抚摸着阿彬的头发,说:“阿彬,你哥哥在监狱里打工,赚不了多少钱,这钱就给他退回去。。。”妈妈的话还没说完,阿彬就跑进卧室,栽到床上号啕大哭。这时妈妈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大错。天呀,怎么能说出这种傻话,拒绝阿柄的钱就等于不接收他。难怪阿彬这么伤心。

“阿彬,是妈妈不对。妈妈对你说对不起。我们收下你哥哥的钱,好吗?”

阿彬痛苦的眼泪不但没有止住,反而如狂风暴雨,哭声越来越大。楠楠、宁宁、麦克爷爷走进来,奇比也汪汪叫着跑进来,它扑到阿彬身边,泪汪汪地围着他。阿彬不哭了,将奇比紧紧搂在怀里,在心中悄声说着对不起。

这时,客厅的电话响了。每当电话铃响时,宁宁总是第一个跑去接电话,他明明知道,在钱没寄到莫斯科之前,瓦洛佳叔叔不会来电话的,可他总觉得,每一个电话都有可能是瓦洛佳叔叔打来的。

“爸爸!是你?”宁宁的声音变了样。

是楠楠的爸爸从莫斯科打来的电话。一个惊人的消息将大家变成了哑巴,将世界变成了一片肃静,一片甜酸苦辣。

二十七 世界多美好

爸爸来自莫斯科的电话令人感到世界多美好啊!

轰动澳洲的电视新闻也轰动了莫斯科,轰动了俄罗斯。奇比和它的三个好朋友一夜之间走进了俄罗斯的电视屏幕,登上了俄罗斯大大小小的报纸,成为俄国人家喻户晓的当代小明星。

原来,这个世界上金钱并非万能。奇比的故事激发了人们对真善美的渴望和追求,净化了人们的心灵,将世界变成一片美好。

晶莹的泪珠载着喜悦,载着人间的希望,载着人生风雨的感触,缓缓流出来。

楠楠和宁宁高兴得大喊大叫。瓦洛佳叔叔就要来了!奇比就要和自己的主人重逢了!他们在热情

欢呼中暂时忘记了即将和奇比离别的痛苦。

阿彬激动得一直默默无声。在这个难忘的夜晚,他真实地感到自己有了家,有了一个温暖的家,不仅有了一个爱他的妈妈,还有一个爱他的爸爸。当妈妈手握电话筒,把莫斯科的好消息告诉大家时,他和楠楠、宁宁一样,兴奋地大叫,可当妈妈说,爸爸要和孩子们说几句话时,他万万没有想到,楠楠爸爸竟第一个要和他说话。那声音多亲切,多慈祥:“阿彬,我是你的爸爸,你是我的儿子。我相信,你和楠楠、宁宁一样,都是我的好儿子。。。”

宁宁被他挤到第二位,好象有那么一点不高兴。第三个是楠楠,他看来是只顾得激动,不在乎自己是老末。倒是麦克爷爷气得脸都变了色,他对妈妈说:“哇,你们中国人有种族歧视,只顾得自己人哇啦哇啦讲,把我这个澳洲人撂在一边。不行,你丈夫忘了和我说话,忘了我的功劳,我得罚他十瓶俄罗斯威士忌。”

兴奋的浪潮过后,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在妈妈手中的银行本上。那是妈妈和麦克爷爷为募捐开的银行户头。来自澳洲全国各地的捐款已上升到了五位数。

怎么办?妈妈和麦克爷爷望着三个孩子。

宁宁的脑袋嗡嗡响了起来。他可是奇比的澳洲主人,是募捐活动的第一主角,这次可不能叫楠楠再抢在前面了。是楠楠最先想到了为奇比到环形码头募捐的主意,他对这个小哥哥虽佩服得五体投地

,但有那么一点不太光彩的感觉,因为他作为奇比的小主人,没能第一个为奇比想出这么好的主意,太不够哥们了。宁宁的眼前出现了莫斯科,出现了一个个沿街乞讨的俄国小孩,出现了一条条无家可归的小狗。宁宁马上叫了起来:“把钱捐献给俄国小孩和俄国小狗。”

是亲如兄弟的感情产生的心灵感应吧,楠楠恰恰也是这么想的。他刚想开口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急忙咬住了嘴唇。是啊,这次就叫宁宁风光风光吧!他爱上了这个大陆小弟弟,已经真正觉得自己是

他的哥哥了。有这样一个小弟弟很好,他聪明,漂亮,就是有点怪,有点事事要个第一。上次,他没能第一个想出来为奇比募捐的事,不高兴了好一阵子呢。

阿彬倒觉得有点後怕。还在妈妈没拿出银行本之前,他已经动起脑筋了。哈,有了这么多的钱,可以带着奇比去莫斯科找瓦洛佳叔叔了。他和宁宁在莫斯科的红场又能大显身手,让俄国人看看少林小子功夫。太棒了!想不到,宁宁的主意比他的主意伟大。还好,他没来得及说出来,没当众出丑。真

险啊 !

第二天,奇比和它的三个好朋友又一次轰动了澳洲。从早到晚响个不停的电话,不少是来自俄罗斯的赞美和感谢。

二十八 你在哪里,瓦洛佳叔叔?

当孩子们带着满腹的兴奋,急切的等待进入甜蜜的梦乡时,奇比的哀鸣将他们惊醒了。

他们睡眼惺惺地从卧室里奔到客厅,看到奇比在街头画家叔叔送给他们的画门前,悲悲切切地叫个不停。糟了,准是瓦洛佳叔叔出事了!聪明的奇比一定是有了心灵感应。

妈妈也从自己卧室里走出来。望着三个儿子的满脸惊慌,她一时不知如何安慰他们,因为还在躺下睡觉前,她的心就感到不安。如今是高科技时代,瓦洛佳不管在哪里,人们都会找到他,他也会在电视屏幕和报纸上找到自己,找到奇比和宁宁。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情况,他会来电话的。可为什么他在沉默?是不是。。。

妈妈的思想被突然响起来的电话铃声打断了。那一声声电话铃在寂静的深夜是如此地恐怖,妈妈和三个孩子都变成了不会动的石头。奇比扑到宁宁的怀里,将悲哀的小脸埋在小主人怦怦跳动的胸膛。在麻木的等待中,妈妈拿起了电话,拿起了一个可怕的消息:〖俄罗斯号〗远洋货轮在太平洋遇难,瓦洛佳叔叔和船上的所有人员下落不明。妈妈的脸色大变,竟忘了对俄罗斯动物保护委员会主席的慰问表示感谢。

妈妈望着三双恐怖的眼睛,知道她已无法隐瞒残酷的事实。她从人类的语言中找出最最恰当的字眼,可孩子们的精神还是崩溃了。可令她惊讶的是,孩子们对悲痛的表示不是号啕大哭,而是一个个躲在自己的角落里,用颤抖的小手捂住了脸,似乎是怕世界看到他们的绝望。

太阳带来新的一天,也带来了澳洲人、俄罗斯人和世界各地人们的关怀和慰问。

随着时间缓慢的蠕动,孩子们心中深藏的希望渐渐破灭。敏感的京叭对宁宁寸步不离,对楠楠和阿彬也十分依恋。这本是阿彬的梦中之想,可他却高兴不起来,他在心中一次又一次地骂自己,为什么自己会有过害怕瓦洛佳叔叔出现的念头。现在,瓦洛佳叔叔怕是永远也不会出现了,他就是再後悔也没用了,只能在心中默默地替哥哥阿柄向瓦洛佳叔叔道歉了。是啊,世界上最难吃的就是後悔药。

楠楠在悲痛的日子里,变得更象一个哥哥了。他知道,宁宁是最难过的,他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心爱的京叭吉比,又失去了吉比哥哥奇比的主人瓦洛佳叔叔。他念念不忘不幸的俄罗斯老爷爷尼古拉对他的托付,他深为没能保护好吉比感到痛心,如今,又没能将奇比送到瓦洛佳叔叔的手上,他觉得对不起尼古拉老爷爷,对不起可爱的奇比。楠楠为了安慰宁宁,给他租来了〖鲁宾逊飘流记〗、〖基度山恩仇记〗电影录像带,希望宁宁和他自己心中深藏的希望变成奇迹,希望瓦洛佳叔叔能象鲁宾逊和基度山伯爵一样,奇迹般的出现在眼前。

是苍天有眼吧,来自台湾的电话将世界变成一片光辉灿烂。

又是在深夜,又是奇比的汪汪。当手握电话筒的妈妈含着喜悦的眼泪将电话筒放到宁宁手上时,宁宁竟胆怯了,似乎是怕突然降临的奇迹,会象小鸟一样飞走。电话筒里先是爸爸的声音,接着是死里逃生的瓦洛佳叔叔的声音,而最後是:“宁宁,我的好孙子,我是你的爷爷。宁宁,我的好孙子,我是你的奶奶。。。”宁宁惊讶地望着电话筒,说不出一个字。爷爷奶奶?他曾多少次看到别的小孩有爷爷奶奶时,哭着向爸爸妈妈要爷爷奶奶,可爸爸妈妈只能给他看爷爷奶奶的照片,想不到,爷爷奶奶在电话里出现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哭还是笑,只觉得喉咙里塞满了棉花。妈妈从他手中拿过了电话筒,低声喃喃了几句後,把奇比抱到怀里。奇比对着电话筒和自己的主人汪汪起来。

瓦洛佳叔叔大难不死的故事要讲上三天三夜,可只能长话短说。〖俄罗斯号〗远洋货轮在太平洋遇难,瓦洛佳叔叔和几个海员跳到救生艇上,在大海飘荡了三天三夜,被一艘台湾渔船发现了。当瓦洛佳叔叔在台北的一家医院里恢复了健康时,他才知道自己已是全世界家喻户晓的电视明星,而为他精心治疗的台湾医生竟是楠楠爸爸的老朋友,而恰巧爸爸从莫斯科来到了台北,跑到医院为奇比找到了主人。后来,爸爸带着瓦洛佳叔叔走进了宁宁的爷爷家,高大的俄国海员对宁宁的爷爷奶奶深深鞠躬:“谢谢你们的好孙子宁宁!”,爷爷奶奶激动得眼睛闪出泪光。于是,爸爸、瓦洛佳叔叔和爷爷奶奶向电

话机走去。

二十九 再见,我的奇比!

那一天终于来了。

爸爸回家了,将三个儿子紧紧搂在怀里。瓦洛佳叔叔和久别的奇比重逢了。瓦洛佳叔叔那大海般蓝蓝的眼睛里滚出了泪水,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滴在奇比毛绒绒的深毛上。奇比的小脸紧紧地贴着主人宽阔的胸膛,一动不动,似乎是怕微小的动作也会将久久盼望的相逢变成一场空梦。

当瓦洛佳叔叔把三个孩子拥在怀中,对他们表达真挚的谢意时,阿彬却放声痛哭。他从衣袋里掏出哥哥阿柄从监狱中给他寄来的那封信:“对不起,瓦洛佳叔叔,是哥哥在环形码头偷走了奇比,他让我带他向你道歉。瓦洛佳叔叔,你能原谅哥哥吗?”

“阿彬,我原谅他,我会给他写信的。”瓦洛佳叔叔说着便抄写阿柄的通信地址。

“阿彬,我们也原谅他,我们也给他写信。”楠楠和宁宁同声说道。

三个孩子久久盼望又久久担心的时刻终于来到了。可爱的奇比在瓦洛佳叔叔的怀里,一只爪抓它的衣襟,一只爪向澳洲的小主人们摇着。聪明的小狗似乎左右为难,它怕再一次失去主人,又舍不得和三个好朋友分别。就这样,它抓着摇着,一直到汽车开动,一直到汽车在三个孩子眼前消失。

又是一个难眠的夜。漆黑的夜将他们隔离成三个小小的世界,三个爸爸妈妈看不到,彼此也看不到的世界。他们终于能以自己的方式排解浓缩在心中的悲伤了。他们都忍住了眼泪,因为爸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黑夜过去,曙光来临。当他们不知如何迎接一个没有奇比的早晨时,门铃响了,随着悦耳的门铃声是奇比的汪汪声。三个孩子飞了出去。哇,是离别了一夜的奇比。它仰起美丽的小脸,口中叼着一封信。是瓦洛佳叔叔写给他们的信:“亲爱的小朋友们:奇比是我的,也是你们的,我不能单独把它带走。我会日日夜夜想念它,也会想念你们。我会来看它,也会来看你们。”

当孩子们读信时,停在麦克爷爷家不远处的出租汽车一股烟似的飞驰而去。车上的瓦洛佳叔叔含着热泪悄声自语:“再见,我的奇比!再见,我的小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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