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最新的 大家批 作者：抱岩 时间：2006-5-26 周五, 上午9:28 麦子飘香（散文） 文/张抱岩 现在正值农忙时节，外出打工的男劳力也风尘仆仆往家赶，抢收抢种，是庄上头等大事。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布谷的叫声，联合收割机的声音及那些越来越少的磨镰声交织在一起，让平静一春的村庄热闹起来。 磨镰不耽误割麦。虽说这年头日子好了，家家户户都用上了收割机，但那家伙笨重，有一些麦子根本割不掉，剩下的就像残兵败将，只好用镰刀来收拾了，也许这说的不太对，老百姓年年磨镰磨顺手了，成习惯了，麦子一黄就磨镰。不过，每家备二把镰还是有用武之地的。十年前，割麦子特别原始，一手握镰，一手握住麦子，一把一把把麦子放倒，堆一堆，然后用架车子一车一车拉到打谷场里，劳动效率特低。磨镰一般在深夜，因为白天要忙着压场，干其他的活计，院子里100瓦的电灯亮着，天上一千瓦的月亮高高在夜空上挂着，角落里，草丛里0.5帕的蟋蟀的钢琴声奏着，这时，母亲磨镰也富有诗意，不慌不忙，蘸着夜色，两只苍老的大手紧握镰身，在厚厚的沙石上来回磨擦，厚重而略带清凉的镰声此起彼伏，像乡夜疏密的呼吸，农家院子里的猪牛羊就枕着这些饱满的声音安睡。丰收在望。母亲的脸被镰照亮。 麦收时，农家小孩是闲不住的，一半是玩，一半是帮家人搭个帮手，回去推个车子，或者帮忙扯个蛇皮袋子装粮食等，一得空，准不见鬼影子了。准又溜到还没割倒的麦田里，去捉地鸟，所谓地鸟，那些城里娃是不知道的，它是一种极像麻雀的鸟，有时贴地疾奔，有时旋于高空鸣啭，它们的叫声婉转，经常好在麦田里垒窝，窝很简单，找一处稠密的麦子，在麦子中间若有一个凹洼子，那就是它们的家了。捉到蛋，拿回家趁大人不注意放进稀饭锅里煮熟吃。大人收麦，小孩找乐。各得其所。 作为乡下人，麦子是他们一春的希望。那是过去，现在老百姓已不再光值着那几亩麦子了，到农忙，扎猛子往家窜，他们掐准时间，立即割倒，再立即种上，他们就脚跟脚飞了，各座城市里忙碌着他们朴素的身影，他们来去匆匆，像一群辛勤的赶春的燕子。麦子不再能拴住他们了。他们觉得在外打工不错，再不弄，一个月也千儿八百的，还不累人，哪怕税费改革也革不掉他们那根倔强的筋。上次，我回家，那个管我喊爷的晚辈对我理直气壮地说，你一个月一千多块还不够我打手机的呢，这年头种地的都是真正没办法，出不去了，我说你咋舍得来家了，他说，俺娘想俺骗俺说俺爹死了，不然俺才不来呢。是呀，他说的也在理，不到农忙或过年，庄上用炮炸也炸不出人。只剩下老人和孩子。一座大村庄空了。麦子呀，你能喂饱现代人的肚子和灵魂吗？ 麦子在年前还是作为一把种子深入泥土，然后再经历几场雨和几场大雪，紧接着抽出的嫩芽，像农谚般翠绿，四月养花，五月灌浆，六月麦子就飘香了。整座乡村像个大土陶罐子，装的都是耀眼的金黄和扎人的芬芳。不像那些洋槐花，桃花和梨花，驻扎在高处，他们朴素地贴地而生，不张扬，不炫耀，不娇羞，大大方方，像憨厚的乡民。麦子的金黄就是麦子最高贵的花。一见到这些麦子我就想起我以前跟母亲说的话，我常埋怨母亲不学别人把地放下，好好享享福，母亲说，从饥谨年月走过来的人，都得感谢麦子，麦子能救命，麦子就是我的福。母亲真在麦子里找到属于她的福了。我清楚地记得母亲说这话时，眼里闪烁着一种沉重而又温暖的光。也许母亲和麦子有难解的情节。打那我再也没提让母亲放下田地的事。 虽没逢上那闹饥荒的年月，但我仍怀念十多年的乡间生活，尤其是那段拔麦杆编金戒指送”新娘“的黄金时光。历历在目。一大群男孩女孩在田野上放牧，把自家的牛羊拴在田野里的沟边的树墩上，然后就撒野似的跑开了，到麦地里藏猫猫，打仗，捉虫喂蚂蚁，最有趣的要数拔麦杆编戒指送”新娘“，这也是跟电视上学的，男的单膝下跪，把戒指亲自戴在新娘的手指上，那时只是模仿，肯定没啥内涵。扮新娘的有时是男伴，有时是胆大的女孩，玩伴猴子说，男的演女的没意思，我们都赞成猴子的想法，一是猴子比我们都大都能，二是我们也觉得男的扮演女的没意思。一开始都是猴子先当男的，我心里有点不舒服，奔头差点跟他斗起来。哈哈，那真是一段纯挚的感情呀！逝者如斯夫。麦收期间，我回老家，还特意向母亲问了当年那个扮新娘的红霞现在的情况，母亲说，她中学没上完，就被她爹逼着打工了，她嫁的第一个男人得病死了，后来她带着三个闺女又走一家，唉，她命够苦的。是啊，人生多舛，红霞的命运也让我的心沉重起来。就在去年的今天，也是麦收时节，庄上的海峰喝酒后骑摩托车被撞死了，还有几个老人也是在麦收时走的。一茬一茬麦子，一茬一茬或喜或忧的岁月。 当我真实地面对这一田田麦子时，我仿佛在面对我日渐衰老的母亲，我所对视的是她那厚实如镰的需一生去好好解读的目光，这团团散开的麦香就像逐渐消逝的时光，充盈着我背后十万里古朴而忧伤的村庄...... 通联：安徽阜南县文联 张抱岩 邮编：236300 QQ: 429339351 手机：13966556041 E--Mail:zhangbaoyan00@yahoo.com.cn 来源：http://www.australianwinner.com/AuWinner/viewtopic.php?t=1346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