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散 文 诗 六 章

作者:詹义君

时间:2009-2-20 周五, 下午2:00

渴望远方

窗外,皓月高悬,手捧一杯淡雅的香茗,寂坐温馨的书斋,心绪却难以平静,仿佛风中摇晃的花影躁动不安。

好想去远方。

去看一看川西小城那株十八岁的菩提树,无法忘记也是这般美好的秋夜,明月曾经作证,一位名叫雪儿的少女在一株菩提树下与我互换心灵的盟誓。如今,少女早已离我远去,但明月是否依然?那透过繁密的枝柯洒落的光晕里是否还漂流着我刻骨铭心的甜蜜与忧伤。

好想去远方。

南国的大海哟,四年了,你仍然为我敞开着博大而宽广的胸怀么?真想再一次紧紧贴在你的胸膛,聆听海水与礁石永不休止的情话。海的女儿哟,你从椰林中的红房子里走出来了么?看!大海中央一只白帆船正缓缓驶来。我答应过你,要同你一起扬帆远航,循着鸥鹭的歌唱,寻找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天堂。

好想去远方。

六月的草原,野花铺向辽远,静静的羊群漫步在花丛中。牧羊女伫立大地中央,放下鞭子,古老而优美的谣曲在风中高高飘扬。浮云停驻,深情凝望;飞鸟回头,默默谛听。如果我是那朵过往的云那只回眸的鸟,或者是一支民谣里温驯的羊羔,那该多好!

今夜,打开面南的窗户,我终于明白:我无法停留在某一个宁静而孤寂的角落,独守一杯清水或者一瓣落花。漫长而短暂的一生,我期待的是——无穷的天空,无际的森林,无垠的草原,无涯的海洋,无尘的爱情。

驿动的心,渴望远方。

等待花开

月亮向西。

大地上空,一盏朦胧的灯笼缓缓移动。

清冷的夜,罩上一袭迷茫的面纱,草丛里,蟋蟀们正编织着澄澈的爱情,此起彼伏的歌唱淋湿了秋天。流浪的风勾动了心的涟漪,记忆中的潮湿部分涌起阵阵伤痛,低低地徘徊于草尖,默然回想久别的家园。

这是一个疯长爱情的秋夜。

我独立大地中央,目睹月亮一直向西,翻过最远的山脉。山脉那边,静静的雪峰下,从我少年的故事里出走的少女,今夜,是否打开了向东的窗户?今夜,我的心蓄满温柔与等待。

等待花开。

一滴露珠悄悄爬上黄桷树,被一朵白玉般莹洁的花蕾托住。

秋天里最后一朵黄桷兰,圣洁的信物,在黎明之前绽放吧。当第一缕曙光升起在地平线上,我将带你上路,去寻找那坐在一朵雪花上的少女——一只雪中歌唱的红鸽子,最初也是最后的公主。雪地上唯一的公主,今夜,月亮是否落入了你的梦境?

夜倦了。

星星终于关闭了门扉,蟋蟀停止了歌唱。

风也走上了还乡的路。

而疯长的爱情,熊熊燃烧!

我独立大地中央,等待花开。

等待——

最后的黄桷兰,

最初也是最后的爱情。

心灵的天空

傍晚,在一个陌生的街头,见到一幅画。

画的是一处海滩。夕阳下,海浪泛动着粉红而迷乱的光芒,一只飞鸟掠空而过,山在远方……

站在画前,久久不愿离去。内心突然变得澄澈宁静。有种向往从心底升起:天空、海洋、森林、鸟……

或许,对于羁困于尘俗的心灵,博大而美丽的自然,当是一剂最妙的良药。

一片凝露的新叶,可以令人领略一份清新、感叹自然的神奇。一朵梅上的雪花,自是别番情趣。原来世界是这般浪漫、多姿!

蓝天碧云,青青草地……

月朗星稀,清风如诉。相爱的人依偎于池边、橡树下,眼睛对着眼睛,久久无语。而彼此的心中,都由衷地感激:生命是这般美好、温馨。

你一定有过那样的时候:坐在飞驰的列车中,偶尔从沉思中抬起头,透过车窗,呀!世界是如此美丽!一面是山,一面是水。山有青苍的底色,火红烂漫的杜鹃点缀在山腰;水有幽碧的容颜,天真悠闲的白鸥嬉戏于水间中。你不由得想跳出车窗,奔向自然。

没有什么可以蒙蔽你的心窗。在心灵深处,留一个角落:天空、海洋、森林、鸟……

我无法从喧嚣和无奈的尘俗中逃离出去,永远置身于大自然,但我能够在心中营造一片天空、一座森林、一个草原、一双飞翔的翅膀……

雪地•红狐

那年冬天,我打马经过你的山寨。

静寂的山寨,正飘着雪。晶莹的花朵携万千素白的帐幔,飘拂无数绰约的光影。

纯粹的光芒!

覆盖了山冈,覆盖了山寨石砌的拱门。

风,时断时续,吹寒一支玉箫,若有若无的箫音,仿佛来自天堂的仙子,翩翩的裙钗舞起白色涟漪。

黄昏,雪野圆形的拱门为你开启。

盈盈而来,你!

一袭红风衣,透明而热烈。纯粹的光晕里,你神情安详,行走在天国的路上。

妖娆的步态,宛如一只美丽的红狐。

我的马儿迷津。

我的心灵颤栗。

美丽的红狐!

整个雪地为你而燃烧……

情难绝

昨夜一场雪。

今朝醒来,推窗一看,惊见一山全白了头。

老林子里的兰若寺,那钟声竟比往日更加苍老、悲凉。

蓦地一阵心紧:我尚有一桩尘缘未了,正欲求教寺中的老和尚,如何度脱爱爱恨恨恩恩怨怨的情之苦海。

拨雪寻路。且不管它悬崖设陷,怪石阻道,血湿衣衫。

寺门,一个小沙弥正扫着石阶上的积雪。微微一揖:师傅已于雪停时圆寂了。说完仍旧扫他的积雪。

我的心突然空落下去,仿佛那一帚帚扫去的是我的肝肠。

径奔后殿。老和尚寂然端坐。试以手扪心,果然了无动痕。隐约触觉胸间藏着一团温软,偷取出来:竟然是一束红头绳系扎的青丝。

手捧青丝,久久无语,多少凄美入骨哀艳入髓的凡俗故事又怎能说了便了?

暮鼓已响。

我知道,我该下山了。趁着雪还没化,去找那个流落在红尘间的痴情女子。

山 民

行遍天涯路。少年初梦,付与行云;春花秋月,逐了流水。车损马衰,舟残楫沉。蓦然回首:一身的沧桑,惟有故园那方水土聊可寄托。

抛却积尘的破行囊,依是一个赤贫如洗的倦客。

茅屋还在。树也长成,伐来几株,换了旧梁。坡上的那片茅草,拣茂盛的割回,盖住房顶,尚能遮风避雨。

想起当年,后山的樵翁酒后之嘱:他年若回,别忘了小女仍为你寂守春闺。

遂拎了两斤老酒,穿过黄昏,去后山。

经年漂泊,一路的风霜足以下酒,三杯两盏之后,血气上来。隔过窗子,偷见那女子惊喜的红颜。

踏月而返。地上的影子已不似先前的孤单,一长一瘦,时离时合。有月作证,今夜,一桩前世订下的姻缘有了完好结局。

于是,山谷升起了不绝的炊烟。

门前浣衣,屋后劈柴。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种豆南山下,拔去昔时的荒草,犹见陶潜的半匣残诗。

且就一杯清茶,三两朵梅花,重赋秦时明月、唐宋古韵。只是,不覆那旧日远走天涯海角的虚妄。

剩下的豆粒,且挑一担,奔山脚的市集,换一壶陈酿,顺便访访故友新交。

詹义君:笔名冷客。1971年出生于四川邛崃。 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北方诗人协会理事,中国西部文艺家协会常务理事,四川省崃山诗词学会《崃山芳草》编委,《齐鲁诗苑报》特约主编。曾创办并主编民刊《东方诗人》,现为《采薇歌》文艺编辑中心主任、《西部文化》主编。

1989年告别校园后旋既背井离乡,四处奔波,少年漂泊,饱经创伤,故早年诗歌格调婉约、感伤,有“诗坛忧郁王子”之称。2000年回到老家,沉入偏僻乡村半耕半读的宁静生活。诗几乎不写了,改习散文、随笔、小说。

1989年在四川人民广播电台播出处女作——散文《西域,我的一个梦》,迄今已在国内外200多家报刊电台发表作品400多篇(首)。作品及传略入编《中国校园作家大词典》、《中国诗萃》、《新抒情诗选》、《2004年中国诗歌精选》、《行走的风景》等。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四川日报*农村版》、四川人民广播电台、四川经济广播电台等相继报道过其创作事迹。

通联:(611536)四川省邛崃市兴贤镇*《采薇歌》文艺编辑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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