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下岗工人咏叹调

作者:yili

时间:2010-7-18 周日, 上午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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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遇两人在拾荒,两鬓斑斑似染霜。

身穿工装已破旧,脚蹬解放鞋一双。

头戴鸭舌帆布帽,满面灰垢浑身脏。

手拿铁钩翻垃圾,一见废品眼放光。

两手伸出似墨染,又刨又抓又扶筐。

各种瓶子盛一袋,废旧纸张困成箱。

破布烂衫不放过,碰上铁器喜如狂。

上前开言试问讯,二位来自何村乡?

城市拾荒受白眼,何不回家种田忙?

小哥且听老汉讲,我们两口非愚氓。

不是农民不是闲,原在国qi大工厂。

父母三代同单位,军工企业好风光。

回想当年解方军,父在工厂技术强。

造枪造炮造子弹,支援大军过大江。

终于赶跑国名党,迎来新生庆解方。

埋头苦干建祖国,任劳任怨血汗淌。

三F五F多支持,老板靠边傥员上。

公丝合营变国qi,为国建设工作忙。

F右工厂也吹风,老父性直开了腔:

“领导不能喊口号,该到车间做榜样。”

因此差点戴上帽,罚去烧火锅炉旁。

记得五八大越进,全民响应来炼钢。

爬坡上岭几十里,肩挑背磨运铁矿。

脚板磨穿肩背肿,不见铁水出炉膛。

工人大哥充好汉,没有半句怨言伤。

三年灾荒转眼到,人人饿的心发慌。

吃了上顿盼下顿,每天只想四两粮。

虽是饿得站不稳,仍要生产大快上。

加班加点连夜干,只为有顿夜餐尝。

原是一人挑煤炭,换成四人拖进房。

五大三粗男子汉,个个变成猴一样。

饶是如此不喊累,生产割命两不黄。

灾荒过后是调整,多少工人回了乡。

上级令下铺盖卷,重返农村去栽秧。

从此不复工人身,脸朝黄土背朝阳。

剩下我等继续干,上班争把时间抢。

加班权且当贡献,假日更比平时忙。

不讲吃穿不讲玩,一切为了国富强。

一月工资三十元,维持温饱已勉强。

好在医疗学费少,只是从无隔夜粮。

苦干大干拼命干,剩余价值在何方?

接着就是闹蚊革,工人坚守在工厂。

又抓歌命又生产,虽在工作心愰愰。

只看小将闹得欢,仍把任务肩上抗。

从未懈怠想贪耍,更无闲情去游逛。

老辈累得忙退休,儿女紧接顶替上。

要长身体遇饿饭,要想学习蚊革狂。

要想成年步社会,又遇上山和下乡。

泥里土里滚几遭,炼了筋骨黑脸庞。

还好能够把父顶,高高兴兴进厂房。

一月工资三十元,仍学父辈紧紧张。

一二十年晃眼过,天天工作一个样。

让你干啥就干啥,从来不把价钱讲。

勉强安顿成了家,吉娃生育来一场。

老汉当年带了头,响应号召结扎伤。

不料落下一身病,腰酸背痛为哪桩?

重活不敢去硬撑,阴天下雨床上躺。

蚊革过后是改歌,百废待兴俺更忙。

生产任务一再紧,奔波疲累如饿狼。

孩子嗷嗷正待哺,抚老养小人渐苍。

一心只想保平安,如斯度日也不妨。

但能苟且偷生过,岂料风云大飞扬。

经济调整形势变,工厂亏损工资黄。

农民渐富奔小康,我却面临要下岗。

老汉英年早已过,再加残废结扎伤。

老伴也是蚊革长,新知新能两茫茫。

下岗名单一公布,夫妇双双同上榜。

饭碗由铁变成泥,再无工资买口粮。

两口回家愁难眠,苦思夜想把计商。

八十老娘重上阵,摆个小摊场门旁。

过路工友伸伸手,买点瓜子算帮忙。

一天赚上四五元,难够买米度饥荒。

谁知官圆顾形象,市容整顿又登场。

摆摊有损城市貌,瓜壳扔地环境脏。

一声令下成管来,踢翻小摊收簸筐。

老娘伏地声哀告,成管凶狠赛虎狼。

摆个小摊也犯法,娘亲气得病倒床。

千般思量万般计,我俩只有来拾荒。

不犯王法不偷抢,不惹成管把身藏。

废纸一斤一毛钱,塑瓶五分一钢洋。

拾到铁器如拾宝,一斤三毛赛吃糖。

一月积攒二三百,再累再脏又何妨。

市长见俺掩鼻过,书记见俺躲一旁。

世态炎凉人冷暖,事出无奈也无妨。

女儿尚在读大学,老母至今病怏怏。

孩子学费亲友凑,吃饭常佐酱油汤。

老母住院恨无钱,只有依靠小单方。

刮痧针灸拔火罐,老母身上试手长。

非是相信中医学,实为手里缺现洋。

再看我俩身上衣,俱是当年工作装。

缝缝补补度日月,五年未添新衣裳。

排队专卖扫仓米,菜场里边捡菜帮。

拾荒总是遭白眼,谁知曾把先进当。

想做生意无本钱,想去打工年龄长。

下岗不能去偷抢,遵纪守法要主张。

心中只想过日子,为何我等总遭殃?

他人富裕我不妒,但求自家不凄惶。

国qi改革路千条,只逼工人去下岗?

过去建设多流汗,今为生计泪流光。

我为祖国鞠躬瘁,有人把我当烂疮。

老汉言此泪唏嘘,以袖不断拭眼旁。

老妇开口怨气生,一通空话费时光。

诉苦诉冤有何用,谁会替我作主张?

不如拾张旧报纸,或可换片白菜帮。

两人相扶彳亍去,我自长叹形已僵。

渐行渐远身已渺,仍闻呜咽泣断肠。

编者按:本篇叙事长诗出自《杂文月刊》,作者:采桑。

俺黑牛通读全文,数度落泪,长叹不已。。。

数千年之前的楚国大夫屈原曾咏叹道: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今天读来仍具有现实意义。

纵览全篇长诗,很有白居易叙事长诗的遗风,晓畅易懂,意味深长。

那“两鬓斑斑似染霜,满面灰垢浑身脏。”的拾荒者形象跟白居易诗中的

“两鬓苍苍十指黑”的卖炭翁又何其相似!

本文中的拾荒者与卖炭翁的人生际遇虽有不同,

但同处于最底层劳动人民的疾苦是一样的!

掩卷静思,黑牛不由得想起,白居易在《琵琶行》中的诗句: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俺黑牛也不禁泪湿春衫袖了。。。

来源:http://www.australianwinner.com/AuWinner/viewtopic.php?t=226850&sid=ab16c6416f2be978954eacf550402da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