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吗如此刻毒——简评意大利诗人安杰奥列里的《如果我是……》 作者：钱志富 时间：2007-2-08 周四, 下午8:39 干吗如此刻毒 ——简评意大利诗人安杰奥列里的《如果我是……》 • 钱志富 • （文学博士 315211 浙江宁波大学外语学院副教授） 近来在飞白主编的《世界诗库》第一卷（花城出版社1994年版）上读到意大利十三世纪诗人切科•安杰奥列里(Cecco Angiolieri)的诗作《如果我是……》，读后简直吓了一跳。该诗的原文当然是意大利文，懂意大利文的读者可以直接找原诗来读。笔者读的是诗歌翻译家钱鸿嘉的译文。钱鸿嘉是国内诗歌翻译名家，相信他的译文是忠实的。这里不妨抄录一下： 如果我是…… 如果我是火，我要把世界烧毁， 如果我是风，我要吹跨它， 如果我是水，我要淹没它， 如果我是上帝，我要把它投入深渊内， 如果我是教皇，我将快乐无比， 因为我欺骗了所有基督教徒； 如果我是皇帝，你知道我干什么？ 我要砍去每个人的脑袋。 如果我是死神，我将走向父亲身旁， 如果我是生命，我将从他身旁逃离， 我对母亲的态度也是这样。 如果我是切科——过去是，现在也是， 我将把年轻美丽的女人带在身旁， 让又老又丑的投到别人怀里。 笔者不知道切科•安杰奥列里的这首诗在多大程度上能够代表西方诗人的思想境界，但对于一个有着深厚的儒家文化传统尤其注重温柔敦厚的诗教的中国读者那里，这样的诗大概是不受欢迎的。在中国人那里，诗人必须有一颗仁人爱物之心。诗人首先是一个能够热爱他所处的那个世界的人，而切科却说：“如果我是火，我要把世界烧毁，/如果我是风，我要吹跨它，/如果我是水，我要淹没它，/如果我是上帝，我要把它投入深渊内。”中国诗人差不多是他所处的那个世界的美的发现者和代言人，所谓天地有大美而不言而诗人以代言之，所以中国诗人热中于赞美日月星辰、山川田园以及花鸟虫鱼等等。中国诗人善于“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中国诗人能够与天一，与地合一，与人合一，所以他们的诗不是那种叫嚣着要毁坏这个世界的诗，而是体现了和平慈爱的作品。好在切科•安杰奥列里并不是火，也不是风和水，当然也不是上帝，否则我们这个美好的大千世界就真的被他给毁掉了。切科•安杰奥列里又说：“如果我是教皇，我将快乐无比，/因为我欺骗了所有基督教徒；/如果我是皇帝，你知道我干什么？/我要砍去每个人的脑袋。”在西方，教皇曾经垄断了一切，而且犯下了许多罪行，的确令人切齿。但作为诗人是不主张跟人作恶的。中国儒家文化祖述尧舜，宪章文武。商汤王，周武王兴兵反对的夏桀殷纣之暴政，可是切科却主张：“如果我是皇帝，你知道我干什么？/我要砍去每个人的脑袋。”看，这是多可怕的思想啊！比这些更可怕的是，切科对生养自己的父母也不能尽人子之孝，所谓纲常伦理全不理会。不但不理会，还要置他们于死地。切科•安杰奥列里说：“如果我是死神，我将走向父亲身旁，/如果我是生命，我将从他身旁逃离，/我对母亲的态度也是这样。”这就是大逆不道，在中国诗人的笔下是绝对看不到的。中国重视诗教，所谓“移风俗，正人伦，莫近于诗”。中国诗人的诗能够感天地、泣鬼神、惊风雨，疾恶如仇，哪会写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诗来。中国诗中专门有一个类型就是怀亲诗。“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游子吟》是中国怀亲诗中的绝唱。在这首诗里，最为恶心的还在最后：“如果我是切科——过去是，现在也是，/我将把年轻美丽的女人带在身旁，/让又老又丑的投到别人怀里。”切科当然是他自己的名号。儒家思想讲：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多高尚啊！而切科自己全要好的，不好的奉送给别人。据该诗的译者钱鸿嘉介绍，切科•安杰奥列里生前生活放荡不羁，声名狼藉，而且债台高筑，看来他的诗正是他的行为的宣言书。中国的诗歌传统讲人品和诗品的统一，较少看到言行如此恶劣的诗人。一些诗人甚至杀身成仁，舍生取义，成了万民景仰的英雄，像岳飞、文天祥等等，气节非常高。 读者也许会说，切科•安杰奥列里是个特例，但愿吧。记得崇拜外国文学崇拜得五体投地的夏志清说外国的什么都好，中国什么都不如人家，看来也并不如此。至少切科•安杰奥列里的这首《如果我是……》就不好。思想境界不高，艺术境界也就那样了，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钱鸿嘉说他的这首诗是评论界公认的最佳作品，不知道从何说起。 （本文作者现供职于宁波大学外语学院） 来源：http://www.australianwinner.com/AuWinner/viewtopic.php?t=323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