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谈诗的概念化的问题 作者:钱志富 时间:2012-5-06 周日, 下午7:45 也谈诗的概念化的问题 钱志富 诗论家吕进先生说,诗歌具有无名性。诗人写诗的时候好有一比,就是你面对你所敬爱的人,比如长辈或者老师,你不能对他们直呼其名,直呼其名是大不敬。诗人写作的时候当然存在一个写作对象的问题,诗人面对他的写作对象也得有敬畏感,不能直呼事物的名称,直呼其名,被直呼的那个事物就逃遁了,蕴藏在那个事物中的一切也就逃遁了。所谓诗的概念化,就是诗人对他所要写的无论是主观的情趣或者客观的事像直呼其名了,蕴藏在主观的情趣或者客观的事像中的实实在在的东西逃遁了,留给作者的只是一个空壳,而空壳是不美的。 诗歌是用语言来完成的,而语言本身就是名称,就是概念,就是符号。所以诗人无论怎样也无法避免使用概念,其实有限地使用概念也无妨,但诗人在使用概念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只有到万不得已时候才能使用概念,而且要用得巧妙。常言说得好,事有三说,巧者为妙。在不得已使用概念的时候,诗人要成为智者。 诗人一般都多愁善感。愁当然是一个典型的抽象的概念,如果诗人不懂得万不得已时候才能使用概念而且要用得巧妙这个道理,那他就写不出一首能够打动人心的作品,如果我们在诗里读到的尽是“愁死了,愁死了”这样的句子,那读者真的要“愁死了”。唐后主李煜国仇家恨,看他怎样写愁:“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李煜在他的词里的确使用了“愁”这个概念,但他很巧妙地避免了令人讨厌的概念化,他笔下的愁具有丰厚的内涵,我们可以直接地感受它,分享它,接纳它。宋李清照家恨国仇,她这样写愁:“又恐双溪蚱蜢舟,载不动许多愁”,李清照也巧妙地避免了令人讨厌的概念化,她笔下的愁也具有丰厚的内涵,我们可以直接地感受它,分享它,接纳它。毛泽东的诗词一绝,他也是避免概念化的高手,他这样写愁:“枕上堆来愁何状,江海翻波浪”,他笔下的愁也具有丰厚的内涵,我们可以直接地感受它,分享它,接纳它。总之,天下高手都这样,只有到万不得已时候才能使用概念,而且用得巧妙。 形象思维的方法是对的。艾青在他的《诗论》里一直主张,诗歌要用形象思维的方法,艾青是形象思维的大师,“雪落在中国的土地上,/寒冷在封锁着中国呀”,“从远古的墓茔,/从黑暗的年代,/从人类死亡之流的那边,/若火轮飞旋于沙丘之上,/太阳向我滚来”,这是笔者随意从记忆里抄写下来的艾青的诗句,读者可以从笔者举的这仅有的两个例子看出,诗歌本身的特点,诗歌的文体特征要求他不能广泛地大规模地使用抽象的概念,诗歌的首要任务是避免概念化。 意象叠加的方法是有效的。“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这样的诗句里没有主谓宾定状补,这完全违背语法规则的诗,巧妙地叠合了十分具有表现力的六大意象,而这六大意象互相呼应,给人构筑了一个完美的艺术空间,用王国维的话说,这是有真性情,真景物的好诗,是有境界的好诗,是自成高格的难得的精品和珍品。“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等诗句等是意象叠加高手叠出来的传世之作。 形容词和副词形象性差不多都很差,诗人要对它们警觉。稍不留神它们会窜进来捣乱,破坏你辛辛苦苦获取的意象,降低意象的感性机能,甚至失效。介词,代词、叹词等虚词也要注意,它们有太强的语法功能,也是诗歌美感的破坏者。动词和名词是诗歌绝好的材料。“红杏枝头春意闹”,“闹”这个动词的使用使得整首诗歌的境界活了起来;“僧推月下门”中的“推”推出一个关于诗歌写作的典故来。沙鸥的名句“天是树叶叠成的,地是青苔铺成的”中的两个动词用得实在贴切极了,所以成为名句。 来源:http://www.australianwinner.com/AuWinner/viewtopic.php?t=34839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