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芒随笔》序

作者:钱志富

时间:2006-5-25 周四, 下午2:22

《麦芒随笔》序

• 钱志富•

(文学博士 315211 浙江宁波大学外语学院副教授)

诗人麦芒给我来信,说四川《老年文学》的主编陈道谟先生为了在今年(2006年)秋天在都江堰召开该刊创办二十周年纪念大会正在主编一套“老年文丛”并由四川美术出版社正式出版。陈道谟老先生在文坛享有盛名,他曾经是著名诗人何其芳在成都任教时的高足,80年代以后的这二十多年来孜孜矻矻,为中国老年文学事业的兴旺发达做出了巨大贡献,他主编的《老年文学》坚持“诗无邪”、“文无邪”的办刊理念,发表众多思想纯正、情感真挚的由进入老年的人写的文学艺术作品。笔者虽然还没有进入老年,居然也在该刊发过一篇文章,不过这篇文章是一篇评论,是评价现已九十高龄的重庆老诗人张天授(最近得到消息,老人已于前两天即今年5月9日去世,令人悲伤不已。老人一生为文,在抗日战争前期就已成名,可是由于各种原因,老人到死也没有出版过一个选集,而且老人无儿无女,老年比较孤独,比较令人感到遗憾。听说有人写过《张天授传》,但愿能够早日见到该书,笔者按)的几首新近诗歌作品的一篇文章。文章本来不长,但发表出来就更短了,因为编者对其进行了删节。笔者仔细地看了所删之处,吓了一跳。从此知道,《老年文学》的编者是真正的高手、内行,心里私下里十分佩服。陈道谟先生盛情邀请诗人麦芒加盟他的“老年文丛”,要他编一本随笔选集,并光临都江堰盛会。麦芒先生来信说,他准备将他退休以后陆续写成并在海内外各重要期刊发表的四十几篇文章收编成集,以《麦芒随笔》为书名正式出版并命笔者撰写序文。笔者惶恐,因为麦芒先生是笔者的前辈且有较大的成就,虽然据说他是自学成才的,他的诗文笔者怎敢妄评。但麦芒是诚恳的,他在他的信里说,他读了笔者的《七月派诗人论》十分赞赏,说笔者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笔者对七月派诗人的研究已经有好多年,该书出版后得到一些前辈的肯定和鼓励,心里十分感激。麦芒在信中提到他还见过好几位七月派的诗人如艾青、牛汉、鲁藜等,这些令笔者感到亲切。笔者就勉为其难,给麦芒胡乱写几句吧,但愿不会招徕厌恶和唾弃。

笔者与诗人麦芒素昧平生。大约将近两年前突然收到他的大扎和大著《麦芒四行体诗二百首》,拆开来才知道,他曾经在一些刊物上读过笔者的一些文章,认为笔者对诗歌在理解上有时还别有会心,所以要我也给他写一篇诗评。麦芒是诗人,他的那首一行短诗《雾》(你能永远遮住一切吗?)1979年10月在《诗刊》发表后以隽永的哲理意味和轻盈短小的诗歌形式多年来一直享誉海内外,是诗坛传诵一时的经典性的诗歌作品。笔者比较欣赏他的大著《麦芒四行体诗二百首》中的诗,所以很快给他写了一篇诗评并寄给了他,特别点评了他的那首《雾》:“……他的诗,不说其它,单凭他的那一首超短诗《雾》也是可以在诗坛立足的,因为这首诗不说在那个特定的时代,就是在我们的时代也是可以立足的,因为我们这个时代依然是一个盛产着想永远遮住一切的‘雾’一样的人和事,难道我们这个时代就缺少一手遮天的人物么?又有人说,能够一手遮天的人毕竟是少数,这笔者也是承认的,可是这少数的人偏偏又不是普通的人,而是手里握有权柄的人,他们当然是少数,但他们的一手遮天就会带来多数人的灾难,难道我们不应该警惕的么?自然,他们不能永远就这样,所以我们在万般无赖之下,还会得到一些鼓励,民主和民主进程需要我们自己去争取和把握,所以,麦芒的《雾》一诗虽然还有一些盲目的乐观主义的成分在,但也不失言出了一种可贵的真理。《雾》一诗的永恒魅力正在于它是一首‘人人心中所有而又人人笔下所无’的诗,它是一首在大多数人那儿能引起共鸣的好诗,当然这首诗在美学上也是不错的,因为它直而不露,因为它简而不薄,既含蕴深厚又发人深省,可以进入诗的经典之作的行列。”又说:“当然,诗人麦芒并不是一个一首诗主义者,在诗歌创作上他是勤奋的,据说他远在‘文革’前的1962年的6月1日就在《云南日报》上发表了他的第一首诗,后来几十年如一日地写了许多的诗,单出版的诗集就有好多部,我今天收到的是他的第五本诗集,据说他发表的诗已有千余首,发表的地方还远及美国、台湾和香港等地,可见诗人麦芒的确是个勤奋的人,的确是个活跃的人。可是笔者到了今天才算较大量地读到了诗人麦芒的诗,到了今天才对诗人麦芒的诗发生了较强烈地感应。他的诗触动了笔者的生命和灵魂,他的诗里有生命和灵魂,他的诗是用生命和灵魂来写成的,自然,他的诗也有他的弱点,比如他写四行诗太带了一种四行腔,形式主义的成分过于浓重了一些。但他的四行诗大多写得比较地出色和精彩,因为,诗人麦芒有他的诗,有他的写出了可以感受、可以品鉴的有血有肉的也可以说有较强的历史和现实色彩的现实主义的诗歌作品,而这种作品在当今的诗坛该是多么宝贵的啊?!我们喜欢像《邓公》、《林彪》、《康生》、《夫妻之间》、《同学》、《种子》、《綦江彩虹桥》、《垃圾场》、《初恋》、《青春流水》、《太平公主》、《冷饮店》、《母校蝴蝶标本馆》、《病房》、《台湾〈葡萄园〉诗刊》、《梦见张志新》等这样的作品,因为它们写出了诗人的真的生命和灵魂,写出了诗人用他的真生命和灵魂见出的现实和历史,我们不得不宝贵这些作品。”后来笔者又点评了他几首比较好的诗,也指出过他的诗的一些显著的弱点,比如风格上比较单一,有的诗诗味较淡,思想也不够深刻等等。后来,麦芒又陆续寄来了他的好几本书比如《麦芒诗集》、《麦芒文集》等等,读后加深了对他的理解。麦芒于上个世纪四十年代出生,由于时代和社会的耽误,他早年一直被耽误了,所以他虽然早慧但写诗偏偏不在青春年少的时候,加上他写诗的路子有时过于正统,所以他的一些诗给人留下的印象比较淡。而且他相信流沙河的诗要起承转合的理论,有一个时期几乎把所有的诗思都用四行体来(当然,麦芒也写过不少的六行体和别的什么体,似乎也赢得了一些人的喜爱)表现。应该说麦芒试验他的四行体,这是没有过错的。沙鸥曾经试验写八行体新格律诗,在诗坛产生过较大影响所以素有“沙八行”之称。梁上泉曾经专写六行体,被穆仁先生赞誉为“梁六行”。专门写微型诗且有一定成绩的山东青年诗人蔡培国最近由于得到诗评家吕进先生的称赞,所以诗坛又冒出了一个“蔡三行”。笔者不知道能否给麦芒也送一个有趣的诨号叫他“麦四行”。但他那些诗有不少是写得不错的。麦芒也算一个自学成才的诗人,他的学识才华的确不是一流的,但他有一颗坚毅而火红的诗心,在诗歌的创作道路上曾经得到过一些诗坛大家、名家如艾青、流沙河等的指点,接受了比较好的影响,所以他写出了一些脍炙人口的作品,这些都是值得称道的。

笔者比较喜欢麦芒的诗,笔者其实也很喜欢麦芒的这些随笔。麦芒的随笔有一种特别的味道,笔者喜欢他的那种朴实,真诚和不卖弄的文风。他的笔力比较老到,写的时候用了一种叙述、描写也就是艺术散文的方法,无论叙事、说理都给人一种娓娓道来的感觉。他虽然是诗人,但他大概并不擅长于抒情,所以我们从他的随笔里读不出大开大合纵横捭阖的徐志摩,也读不出诗情画意的朱自清。虽然如此,我们从他的这些随笔里却可以得到一种发现和意外,麦芒在审人、审事方面大概有一种独到的眼光,所以他的文章虽然朴实,却也不乏新意。这是笔者特别欣赏他的地方。当然,麦芒的局限性也比较大,因为他的文章中可以见出他的思想,但他的确不是罗素或孔子,他文章中的一些观点和看法大概还有可商榷之处,但他并不是有意要往错里写,他对真理其实有一颗火热的追求的心。

是为序。

钱志富

2006年5月25日于宁波大学外语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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