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体生命的代言——读郑小琼的《铁》

作者:山城子

时间:2009-1-14 周三, 下午2:49

群体生命的代言——读郑小琼的《铁》

文/ 山城子

如果你没读过,就先读读;如果读过了,就再读读。这是郑小琼的诗。

铁/ 郑小琼

时光之外,铁的锈质隐密生长

白炽灯下,我的青春似萧萧落木

散落似铁屑,片片坠地,满地斑驳

抬头看见,铁,在肉体里生长

仿佛背对我的荔枝林,有风摇曳

花草弄影,多少铁在图纸间老去

它们随着运货车远去的背影

模糊的不可预知的命运,这些铁

这些人,将要去哪里,这些她,这些你

或者这些我,背着沉重的行李与迷茫

在车站,工业区,她们清晰的面孔

似一块块等待图纸安排的铁,沉默着

她们头顶,有一两只不知名的小鸟飞过

留下低鸣,与我内心起伏不断的惆怅

向南的窗口,我看见她们

在走着,不由自主地,朝着广阔的工业区

她们弯曲的身体,让我想起多少年前

或者多少年后,在时间中缓慢消失的自己

我不知道的命运,像纵横交错的铁栅栏

却找不到它到底要往哪一个方向

这样堆积的形式,就像一块废旧的铁,斑驳着点点锈迹;又像是站前广场挤在一起等车的打工族。

我总以为诗是用语言取胜的。看了《铁》,就不是那么回事了。《铁》,是用铁取胜的。

“花草弄影,多少铁在图纸间老去”——这句太动我情。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我在航空工厂做过几年车工。天天与铁、图纸打交道。苏式大立车汗流浃背。我加工的发动机零部件,装上整机在蓝天上翱翔,护卫祖国的领空。41、93元的工资,拿了14个年头,养不起一个五口之家。那情形,或者说命运,一点也不比当今的农民工好。自然,那时国家太贫穷。

而今是富多了,但农民不富,只好去打工。

模糊的不可预知的命运,这些铁

这些人,将要去哪里,这些她,这些你

或者这些我,背着沉重的行李与迷茫

在车站,工业区,她们清晰的面孔

似一块块等待图纸安排的铁,沉默着

她们头顶,有一两只不知名的小鸟飞过

留下低鸣,与我内心起伏不断的惆怅

自然,他们是挣到了一些与付出不成比例的钱,却成就了无数的高楼大厦立交桥公路铁路和地铁以及码头集装箱里发往国外的血汗。他们是城市崛起的脊梁,却常常被城市踩在脚底下。如何不“迷茫”,不“沉默”、不“惆怅”呢?

向南的窗口,我看见她们

在走着,不由自主地,朝着广阔的工业区

她们弯曲的身体,让我想起多少年前

或者多少年后,在时间中缓慢消失的自己

我不知道的命运,像纵横交错的铁栅栏

却找不到它到底要往哪一个方向

打工是自发的,意识里是挣钱,所以“不由自主地,朝着广阔的工业区”,客观上却成就了一个时代。时代站立起来了,他们却站立不起来,甚至不知道命运(君不见沿海企业大裁员的报道!)所以“却找不到它到底要往哪一个方向”。这无疑是个群体的代言。不是小我,是大我。

诗毕竟是艺术。艺术不娴熟的诗不是好诗。那么,郑小琼的诗艺术在哪里呢?

就《铁》而言,其艺术方法是象征,用铁来象征这个打工的群体,力量的象征,城市崛起的主力军的象征。

就《铁》而言,其艺术技法是巧妙向前修辞格。20行诗,第一行是比拟,第二行是比喻和引用,第三行是比喻,第四行是比拟,第五行是比喻,第六行是拟人,第七行拟人,8-10行有成分排比和词类活用,11-14行有比喻和拟人,15-20行有比喻。用格凡十三,当然会使诗文本生动活泼起来。

就《铁》而言,其另一个艺术技法是跳跃。从“时光之外”,跳跃到“白炽灯下”;从“背着沉重的行李与迷茫”跃上“她们清晰的面孔”;从“她们头顶……小鸟”,跃到“我内心起伏不断的惆怅”;从“她们弯曲的身体”跳跃到“缓慢消失的自己”。从而使诗文本,在沉重的内涵里,显出了轻灵的行走脚步。

山城子说:初读郑小琼的诗,受益匪浅!

2009-1-14于故乡辽西

来源:http://www.australianwinner.com/AuWinner/viewtopic.php?t=964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