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日
重庆/麻沸散人
今天是旧历九月二十五,我一个堂哥哥的生日。
昨天是我的生日,我的一个堂弟弟——今天过生日的堂哥哥的亲弟弟——昨晚打来电话,询问我怎么过的生日。紧接着又有好几位老同学打来电话询问数番。
在堂弟弟打来电话之前,也是第一个让我想起昨天是自己生日的电话,却是父亲打来的。父亲在电话里问我下班没有,说今天是我生日,我不假思索的回答说今天不是11月14日吗,怎么会是我的生日呢?父亲解释说旧历今天就是九月二十四,你生日啊,难道你又忘了?我一看挂历,果真如此!这真是有些让自己啼笑皆非,啼是为感激家人的关心而啼,笑是为嘲讽自己的糊涂而笑。这正如我们越来越熟悉26个英文字母而愈来愈不识得方块汉字一样,阳历是历历在目却把阴历给模糊了,就更不必说以天干地支纪元的六十个“甲子”了。
在十二生肖中(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我是属狗的,算命书上说我乃“顾家之犬”。我这条犬在这些动物中转了两圈,又转到了本命年,可始终不曾有过“顾家”之迹象,就连自己生于何月何日都不能准时忆起,倒是父母仔细,每每总能及时提醒我。我真是愧对母亲,在我的生日——母难日——没能够想到母亲那曾经因怀胎所带来的不便和因分娩所造成的痛苦。我何为“顾家之犬”?倒是家人无时无刻不顾及我,我倒是一条“家顾之犬”。
我也是一条流浪的“犬”,但想想却是连流浪犬亦不如。但凡一犬,每过一岔路口,必翘腿撒尿,留作记号,或曰纪念,大概跟某些人的“×××到此一游”差不多意思。可我这条“犬”流浪了二十四载,回顾从前那些岔路口,我听天由命地走过,不曾有何明智的选择,展望以后的岔路口,我得过且过地走去,不曾有何执着的追求。
我是生于农村长于农村的,从来就没正式过过生日。在我家乡里,无论你是而立年、无惑岁、知天命、花甲寿还是古来稀,也不管你已成家立业,甚或儿孙满堂,只要你父母高堂尚健在,你就甭指望过生日,你就俨然一个小孩子。这样的做法,或许你认为太封建,我也以为太陈旧,但我们都不得不承认,我们民族的许多优秀品质不都是依赖于这种泥土味道十足的方式来传承的吗?
所以,对于自己的生日我是几乎每年都会忘记的。久而久之,就麻木了,就没有过生日的概念了。现在想来,对家人的愧疚却是日积月累的多了起来。
而至于那本说我乃“顾家之犬”的算命书,其实他也让我明白:做人难,做条“狗”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