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杂想

 

 

窃听器

美国芝加哥/非马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窃听器竟有这么大的作用!她瞟了我一眼,调侃地说。

在天安门广场的人行道上,我们看到有好几个专卖窃听器的小贩。连同电池,一套才卖几块人民币。虽然没看到有人问津,它显然有一定的市场。

这就不免引起了我的注意与兴趣。我问,它的顾客究竟是些什么样的人物呢?遍布在广场上的公安人员当然不会去购买这种小儿科的玩意儿。但一般老百姓要这种东西干什么呢?

隔着又高又厚的宫墙,去偷听阴魂不散的秘密吗?不可能有这么多写宫廷小说的作家。对象是警卫森严的中南海吗?我们都知道泄漏国家机密的代价。刺探并揭露邻居们的隐私吗?但听说居民委员会之类的街坊组织已被改革开放的浪潮冲得差不多散了架。何况只要不形诸笔墨,私底下甚至在公开场合里对时政发一点牢骚似乎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禁忌。或者是对隔壁的「性趣」发生兴趣?但有声有色的录像带即使地上买不到地下也随处是。或者,眼看着左邻右舍越来越大款阔绰,羡妒之余想偷听偷听他们成功致富的秘诀吧?

或者,偷听他或她在心里头对梦中情人悄悄讲的肉麻情话。她狡黠地说,嘴角微微扬起。

无论如何,我继续说,偷听是为了满足某种好奇心。而好奇心是人类创造文明的原动力。还有,饿着的肚子是不太可能产生好奇心的。你听说过偷面包果腹,却从没听说过偷话语果腹,对吧?

照你这么说,她瞟了我一眼,要想知道一个国家的人民是否得到温饱,或一个社会究竟有多少精神文明,调查它的窃听器市场是最直接可靠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