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水

(小小云云)

 

我的父母一直都在市郊乡下的老家居住。半年前，我结婚时，我和妻子玉琳都想让两老来城里和我们同住，平时也好有个照应。但提了好几次，两老都说，乡下空气好，住惯了，舍不得离开。虽然没在一块住，老妈却盼望着早日抱上孙子，每隔三两天，就给我来个电话，向我探听玉琳的“身体情况”。

一天晚上，我在电话里给老妈汇报：“这两天玉琳不舒服，没胃口，想呕吐。已经看过医生了，医生说不要紧……”

第二天是星期天，我和玉琳都不用上班，就睡了个大懒觉。我们刚刚起床，门铃就响了。开门一看，原来是老爸和老妈！只见老爸拿着一件外套，老妈拎着一个保温瓶。看两老风尘仆仆的样子，就知道是赶早班车来的。进门后，老妈就拉着玉琳细细打量，然后关切地说：“哎啊，才两天吃不好饭，人就消瘦了，阿妈心疼呵！”玉琳感动地说：“阿妈，放心吧，我没事！”

我招呼着老爸喝茶。老妈却径直进了厨房，从保温瓶里倒了一碗汤水，拿到玉琳跟前说：“阿琳，快趁热把这碗汤喝了！”

玉琳接过来，放在嘴边喝了一口，就赞叹起来：“味道真好！这是什么汤呀？”坐在沙发上的老爸搭腔了：“为了这碗汤水，你阿妈半夜就忙开了……”老爸还想继续说，却被老妈打断了。她笑着对玉琳说：“别听他乱吹！这汤最适合你喝了，快喝吧，喝了就好。我刚怀上阿洪时，也是又呕又吐的。乡下的婶娘给我喝了这个汤后就舒服了……”

我和玉琳一听，明白阿妈话中的意思了。我在一旁傻笑，玉琳顿时杏眼圆瞪，脸庞发红，随后也掩嘴笑起来了。她放下汤碗，进房间拿出一本病历来，翻到其中一页，递到老爸面前，努努嘴说：“阿爸，你和阿妈都误会了，您看看，读给阿妈听吧！”

老爸戴起老花镜，对着病历慢慢读起来：“诊断；急性肠胃炎……”老爸读罢，就笑着对老妈说：“你搞错了，弄得玉琳怪难为情的！想当奶奶，也用不着这般心急！”

我正要给老妈打个圆场时，她却反驳老爸说：“我也就是找个借口，来看看儿子和媳妇的，谁说不行啦？”玉琳看了我一眼，就上前搂着阿妈的肩膀，羞赧地说：“阿妈，你的心意我记住了……”

半年之后，有一天上午玉琳去了一趟医院，医生告诉她她怀孕了。一回家，她就催促我：“赶快给爸妈打个电话。”当天，两老就风风火火地赶来了。门一开，我就见到父母的笑脸，还有老妈手上那个盛着汤水的保温瓶。老妈笑盈盈地悄声问我：“这回可是真的啦？”